冬喵夏烨

没出坑,就是一直在群里开车不能发(沉着)

关于stucky方面的创作:事实上是吃互攻的,只是偏盾冬,习惯上也是说自己吃盾冬……
所以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逆一下……会标明的。注意避雷。

是个双人产出的子博,另一位还在咕咕咕。
A号机诗喵 B号机冉烨

【盾冬】恋人已满(半失忆梗 又名:我的男友一觉起来变回了朋友)

  ※是一个太太想看的梗……虽然太太本人八成看不到这个。  

  ※热心房东stark背景。(这是什么)全员友情向。

   硬要说的话,是队二文x原作魔改有

  ※文中一切科学知识请视为魔法。逻辑硬伤。剧情胡扯。

  ※事实上心理上偏无差,但相关位置描写为盾冬

  ※我又冲动了……我发现我对写别人想看的梗的热情比写自己脑的梗高…………

  ※我杀lof。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史蒂夫醒了。

  

  他有段时间没睡的这么舒坦了:上个月中旬的时候一群不知哪来的外星章鱼掉进了这颗倒霉星球的大气层。复仇者们被迫紧急出动,来接手这桩把迷路的外星人送回老家的苦差事——说实话,为什么他们总会迷路到地球上来?

  几度交手之后复仇者们发现,这群章鱼虽然个头庞大,但战斗力倒不算强,也没有什么破坏欲望。可令人崩溃的是这群家伙似乎进入了因迷路而出现的恐慌状态,还拥有打开虫洞的空间传送能力,一经扰动立刻逃之夭夭,留下刚赶到的复仇者们在原地气喘吁吁捶胸顿足。而且不知是地球的磁场干扰还是纯属倒霉,它们这手神乎其技的传送从来都只限于地球表面的坐标,复仇者们只好跟着它们从纽·约跑到非洲,辗转到中·亚,随后奔赴法·国南部再中途折向里·约热·内卢。一个月下来,这群超级英雄个个筋疲力竭精神崩溃,对昆式战·机乃至空中旅行产生了生理性的抵触——用托尼的话说,他要立刻取消预订的天空餐厅,并把钢铁侠战甲的长途飞行功能替换成空间传送,以他的天才这绝对做得到。

  

  直到两天前,他们终于根据总结出的坐标乱数规律,成功在新西·兰堵住了那群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外星生物。根据计划,他们需要悄无声息地接近它们,再利用布鲁斯根据获取到的组织残片研发出的麻痹制剂暂时剥夺这些大块头的行动力。事实上他们也成功的完成了这个计划,当索尔把软塌塌一滩软体动物塞进他的阿斯加德飞船,并承诺把它们带回它们的母星时,所有人都从突然松弛的神经中读出了一行大字:放我回家,我要睡上三天三夜。

  

  倒没有三天三夜那么多。史蒂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觉得自己大概是睡了十三个小时。随后他低头,看向自己身边,巴基正把脸埋在枕头里,被子一直蒙到后脑勺,一副要把自己按在羽绒和棉花的天堂里窒息而死的架势。史蒂夫被这景象弄得忍俊不禁,幸福的微笑蜿蜒着爬上嘴角。

  巴基在任务里也怪辛苦,经常在几十米高的地方抱着装了大剂量麻醉弹的枪支一动不动聚精会神地趴上几小时。其间总是因为一些其他干扰吓跑目标导致前功尽弃不说,最后一次行动总算成功麻倒了两三只外星生物,还被其中一只麻痹失控的腕足从三十来米高的狙击点上扫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摔进了软体动物的胶质身体里。那之后巴基就昏昏沉沉的,叫他也就只是模模糊糊地嗯一声,吓得史蒂夫赶紧叫了随行的神盾医生。结果医生看了半天,拿着个什么高科技仪器对着巴基的脑袋扫了两遍,得出了一个“可能是因为章鱼身上太软,把他弄困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的结论。史蒂夫瞠目结舌,但也只能谨遵医嘱,在抵达大厦的十分钟内把人剥了一身紧绷绷的作战服换好睡衣,抱到床·上放放好。

  

  结果一睡就睡到现在。

  他尝试着把那颗毛茸茸的棕色脑袋从被窝里解放出来,以免自己的爱人真的被软绵绵的床·上用品闷得喘不上气,谁知巴基哼哼唧唧地拱了他一下,直接把头顶也缩进了羽绒被的怀抱,接着睡得一动不动。史蒂夫无奈,只能抱希望于超级战士没那么容易被温柔的陷阱杀·害,起身去换晨跑用的装备,放巴基一个人继续沉迷被窝。

  

  山姆早早的等在那,他没参加那项折断了所有超级英雄超级神经的精神污染任务,所以看上去十分精力充沛。他看着史蒂夫写着久经劳累的脸,扬言今天一定不会被史蒂夫超车五圈——一小时后,他手舞足蹈地咒骂着超级士兵血清的功效,和史蒂夫踏进了复仇者大厦的前厅。史蒂夫拎着一兜食材,邀请山姆去他的楼层一起吃点早餐,以补偿那十几次“在你左边”的精神伤害。山姆当然没理由拒绝,口头上承包了纸袋里的培根和吐司面包,跟史蒂夫勾肩搭背的上了楼。

  史蒂夫进屋就先溜过去探头看了眼卧室,巴基还在睡,没再把头严严实实得捂在被子里。窗外刚亮起的阳光撒进来,刚好把巴基棕色的头发染成史蒂夫似的金色。他在被窝里蠕动,短裤边儿里露出的大腿夹着被子,摩擦几下,皱着眉用只有超级听力才能捕捉到的音量咕哝了一句“这被子怎么这么滑溜”。过了几秒,背后有人发出极其突兀的轻咳声,史蒂夫一回头,发现山姆在门口做出一副皱着鼻子扇风的酸臭表情,才意识到自己没注意面部控制,脸上都快开出花儿了。

  

  鉴于自己疑似给目前单身的朋友造成了二次精神伤害,史蒂夫把山姆供到沙发上,并给他煮了一杯热乎乎的咖啡,自己跑去和客厅一个吧台之隔的厨房里与食材战斗。山姆在史蒂夫把培根煎的咝咝响的时候被电视柜上的一台老式唱片机吸引了注意力:“嘿,你们什么时候搞到的这东西?”

  

  “上次任务的前一天巴基从旧货市场搞到的——”史蒂夫顶着煎肉的响声从厨房喊过来,“听卖主说是他父亲的东西,还好用。我和巴基还没来得及去收唱片,只有这个,没法给你播一下。”

  

  “也就你们两个能把斯塔克的高科技大厦搞得像是怀旧经典展。”山姆环顾四周,在巴基搬进来之后这层楼就不断向上世纪的风格演变——史蒂夫一个人在这的时候他可没心思搞这些,这算是他们俩重逢后共同发展出来的爱好。现在它看起来就是一间大型四十年代公寓,除了这房间里多少还有些电视机这类的现代科技。

  

  “可能只是因为我俩的审美还被留在那时候,”史蒂夫给培根翻了个面,看了看,把它们分倒到三只盘子里,“巴基可能好些,我对现在的美学风格还是有点消化不良。”

  “因为那家伙根本不懂美学,你看看他上次背地里画的我。”山姆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个半边翅膀的人形物体,史蒂夫不得不偏过头,免得把什么喷到刚打进锅里的煎蛋上。

  

  “别这么说,”史蒂夫忍着笑出声的冲动转回来,把胡椒粉撒在这一份蛋上,“在如何讨好喜欢姑娘的着装美学上,我还没见过比他强的人。”

  

  “那现在接受讨好的那姑娘长得可真够壮的。”山姆朝他翻白眼,在颜色对比上尤其明显。

  

  史蒂夫难得摆出一副厚脸皮的姿态装作接受褒奖。

  

  

  史蒂夫和山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唠着,直到史蒂夫和巴基的卧室里响起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操!”。山姆被这动静吓得猛地一激灵,史蒂夫更是把刚颠起来的鸡蛋直接倒在了地面上。两人不自觉地把视线转向那个“F”开头的字传过来的方向,却只看到巴基火急火燎地从房间里撞出来,连鞋袜都没穿上,眼睛匆匆扫了房间一大圈,然后冲向那扇很有年代风格的大门。山姆的位置更近些,他来不及思考,身体冲在思维前面从背后扑向几乎在砸门的巴基,把他面朝下压在地上。

  

  “你冷静点!巴恩斯!”他几乎在嘶吼。

  

  “放开我!”巴基撕扯着压在他肩上的棕色手指——用右手,这不合逻辑,山姆想——“他·妈的我不能在这——”

  

  “这很安全,你就住在这!”山姆吼回去,史蒂夫也赶过来,正边跑用裤子擦自己沾了油的手。

  

  “就是因为这很安全!!”巴基挣扎地更剧烈了,他开始用他的左手,山姆快要按不住他了,“操蛋的你们不能把我送到后方!既然我还活蹦乱跳我就——妈的,Gabe,史蒂夫还在他妈的追捕佐拉,我们得回去——”

  

  巴基终于把自己翻了个面,正对着一脸震惊的山姆,随后他像是被暂停了一样定在当场,眼睛整个瞪的溜圆,直勾勾地盯着山姆的脸。

  

  “Gabe是谁?”山姆没反应过来。

  “你·他妈是谁?”巴基看上去就像要一拳打过来。

  

  庸医!

  这是史蒂夫在冲过去拉架——阻止单方面殴打——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巴基又失忆了。

  

  史蒂夫坐在公共空间的沙发上,双手支在一起,眉头间挤成一座起伏的山峦。

  

  说是又,其实并不准确。这与前些次的状况实际上大相径庭:那些是因为脑部的破坏与神经紊乱造成的整体记忆缺失,随着生理状况的恢复,它们已经很久没发生了。而这一次,十分奇异地,巴基的记忆返回了史蒂夫曾失去巴基的那一刻。史蒂夫试探过,想搞清楚巴基究竟还记得多少,但令人遗憾的是,巴基似乎只是单纯的失去了后来的一切记忆,认知回归了七十年前,并误以为自己是在掉落火车后被送回后方养伤。

  他依旧没能记起那些被冬兵遗失后尚未找回的部分。

  

  不远处的隔间里,有位神经科医生在给巴基检查,史蒂夫拜托贾维斯迅速联系到了这位专家。先前让巴基平静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几乎在史蒂夫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一瞬间,他就停止了对山姆的暴力行为,转而扑过来,死死地把史蒂夫箍进怀里,扔着山姆在一边叽叽咕咕的边骂边出去找伤药。史蒂夫花了点时间来解释目前的状况,例如巴基还记得的那场战争早在七十年前就结束了,再比如他的脑子曾经出过些问题——史蒂夫没讲细节——这次可能是什么后遗症,他们得去检查一下。巴基皱着眉,看起来一时间没法接受这奇幻的说法,但他对史蒂夫无条件的信任最终占了上风,换了衣服,跟着史蒂夫离开了他们的“怀旧经典展览层”。

  路上巴基的眼睛几乎一直粘在斯塔克大厦那些随处可见的高科技产物上。

  

  “他怎么样?”

  史蒂夫感觉有谁坐到他旁边,他转过去,他刚挨了一场无妄之灾的朋友在边上看他,还拿着块湿毛巾敷肿起来的眼睛。

  

  “医生还在看,还不知道。”史蒂夫揉揉自己的眉心,试图使自己看着没那么苦大仇深,“刚才的事……”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挨巴恩斯揍,好歹这次他揍我用的是右手。”山姆随意挥挥手,然后把毛巾按回眼圈上——多亏他的肤色,那看着不太夸张。“说真的,我可能比你还希望巴恩斯完全恢复,他每次发作挨揍的八成是我。虽然那之后他为了道歉请我去喝酒的时候我是挺乐意的。”

  

  史蒂夫看着还是满脸歉意。

  

  “行了哥们,我俩打架最愁的那个怎么是你?”山姆勾着史蒂夫的肩膀把他拉过来一点,“不过今天早上到底怎么回事?他看起来和以前那几次可不太一样。”

  

  “他的记忆又出了问题,今天早上他以为我们还在打仗。”史蒂夫叹口气,“他忘了从火车上掉下去之后的所有事,那之前的事也没多想起什么。”

  

  “老天爷。”

  山姆跟着史蒂夫不自觉的眼神,一齐看向巴基在的那个房间。隔着一层磨砂材料,能看到里面的医生忙忙碌碌地在房间里走动。他又把目光转回来,“还没出来结果?”

  

  “是。”史蒂夫又恢复了那个把双手支在一起的姿势,额头抵在手背上。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抿动嘴唇,欲言又止。

  山姆就静静等着他,给史蒂夫充足的时间来决定是否开口。最终史蒂夫长出了一口气,几乎是借着气声讲道:“我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他问题的进一步恶化。自从他进入恢复阶段,他从没一次忘掉这么多。”

  

  山姆没说话。

  

  “尽管从经历上讲,他的记忆停留在那时并不一定是坏事。那后面的一切都糟透了,有时我甚至暗中期待着他能从那段沼泽一样的过往里脱身,而不是在自罪中越陷越深。”史蒂夫轻声说,像是他正说出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但如果这件事预示着他状况的恶化,今天他忘了七十年的经历,可能明天就会忘掉上战场以后的事,再过些日子也许会忘掉一切,变回……”

  他吞咽了一下,“变回我在桥上见到的那个人。”

  

  

  “你太害怕失去他了,伙计。”山姆一针见血。

  “或许是这样。”史蒂夫承认,低着头,不知是在看地板的接缝还是盯着自己的鞋尖,“ 但作为他最亲密,最熟悉的人,我却只能看着他被空白和茫然笼罩,无法得知他正经历的感受,甚至连抱住他,给他些安抚都没法做到……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住第二次。”

  

  “放轻松,你想得太多了,史蒂夫。”山姆拍他的肩,“一是结果还没出来,巴恩斯的状况不一定就那么糟,说不定这一次也只是暂时性的症状。二是,你也看到了,巴恩斯醒过的来第一时间就要去找你,你现在也不用担心自己再成为帮不上忙的陌生人。”

  

  史蒂夫看起来放松了些,虽然他依旧拧着自己的眉头。

  

  山姆刚想说点轻松的玩笑话,终结凝固在周身的紧张气氛,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抽了口气,随后往史蒂夫的方向凑了凑,稍稍压低了声音。

  “我得说,有件事需要问你一下。”

  

  “嗯?”史蒂夫下意识地出声。

  

  “你和巴恩斯,我是说,你们俩,”山姆看起来有些犹豫,“是从打仗的时候就是现在的关系吗?”

  “什么?当然不,山姆,你也知道那时候……”史蒂夫语速急促,“我们当时甚至都不知道我们之间可以有这样的感情,军队也不允许,所以……”

  

  史蒂夫的声音消下去了。

  他像是离了水面的鱼,嘴巴滑稽地一张一合,也没能发出半点声音:他显然是意识到了和山姆相同的问题。山姆挪过去拍拍他的肩,“很显然,现在我不该说些什么‘欢迎回归单身贵族’,这太混蛋了。”

  

  史蒂夫苦着一张脸,表情比先前还要“紧凑”。

  在以往,史蒂夫并不是没有过对于他和巴基分开的设想:他常常在一场战斗后陷入自己的脑海,假设某颗堪堪擦过胸口的子弹真的打进心脏,他能在最后的时间里挣扎多久,再对巴基说些什么。抑或是更糟的情况,若是他再次不幸独活,他能否做到在掩埋巴基后坚持在这世界上弥留,来背负那些常人无法担起的责任。

  他也不止刚刚那一次想过,如果巴基那颗饱受摧残的大脑再次停摆,再不记得任何他们之间的故事,也记不起任何人。每每想到这里,史蒂夫的内心总渗出一股无名的恐慌——不要紧,最糟也不过是从头来过。史蒂夫对自己说,把恐惧压回心底。如果巴基不再认识他,他会重新介绍自己,作为被遗忘的爱人。就算巴基每天早上的记忆都会刷新,他也会用早安吻叫他起床,对他说,你好,我爱你。

  

  可他怎么也没想过现在的情况:巴基只忘了一半。他们对彼此依旧同等重要,只是从伴侣关系回到了最亲密的挚友,这让史蒂夫有些不知所措。他现在该怎么办?他不清楚当年的巴恩斯中士对他的队长究竟有没有发展出友情之上的感情,但鉴于他自己的经历,他只能保守的推测没有,何况那时巴基总会和他分享和某位护士搭讪的过程。史蒂夫想象了一下他对现在的巴基坦白他们关系的场景:巴基一定会把惊讶和疑惑压在最深的眼底,露出他最自然的微笑,声音柔得像阳光,“真的吗?我们?这可真不错。”

  巴基不会对他的话产生一点儿怀疑,哪怕他对这段从友情中变了形的感情毫无印象。史蒂夫并不想这样。与其强迫巴基为了他毫无准备的接受全新的关系,他不如一直隐瞒着,顺其自然的从朋友关系继续,直到时机再次成熟。

  

  在那之前,史蒂夫决定扮演好一位亲密的朋友。

  

  

  咔哒。

  就在这时,检查室的门开了。先出来的是巴基。他站在门口,扶着门板让它保持敞开,随后怀中抱着一摞记录的女医生跟了出来,向巴基点头致谢,并在巴基回到检查室内后快步来到史蒂夫所在的沙发前。

  

  “罗杰斯队长。”她说。

  “布兰特医生。”史蒂夫连忙回神,从沙发上站起身,“请问巴基……”

  

  “以这里可以提供的设备的检查结果,和巴恩斯先生的旧病历做对比来说,并不是旧疾复发,这一点可以放心。”女医生推推眼镜,把一颗定心丸灌给史蒂夫。史蒂夫刚想舒口气,那口气就被接下来的一句“不过……”吊在了嗓子眼里。

  

  布兰特医生有点好笑地看了一眼被自己卡得脸上泛红的美·国队长,把怀里的那叠纸挨张排在茶几上,“不过根据扫描结果,我发现巴恩斯先生的脑部活动有些异常:他的长期记忆区目前处于不活跃状态。这可能是导致这次暂时性记忆缺失的原因。”

  她把其中几张脑扫描的图片指给史蒂夫看,史蒂夫当然看不懂,他如此投入只是想多了解些巴基的状况。

  

  “我需要了解一下,罗杰斯队长。”布兰特医生打断了聚精会神的史蒂夫,“巴恩斯先生在表现出异常前是否受过什么外界刺·激?包括生理和精神方面。”

  

  “从三十米高的地方摔到了章鱼身上。没受外伤。”史蒂夫老老实实地答。

  

  “新闻里的那个?”布兰特医生抬眼。

  

  “是。”史蒂夫以个人名义在心里宣布神盾的随队医生已经被吊销了行医执照。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超级人类。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事不说,连脑神经都能完成自我修复。”布兰特医生做出一副“你们让我怀疑从本科到博士的所有知识”的表情,“那么原因可以基本确定了,这次坠落的过程的刺激使巴恩斯先生的大脑与他七十年前的坠落产生联系,导致记忆中枢的神经信号紊乱,造成了记忆偏差。”

  

  史蒂夫全身都紧绷成了一块石头,“那,巴基还能不能……”

  

  “我刚才说‘暂时性记忆缺失’的时候您不在吗?”布兰特医生失笑,“关心则乱,队长。如果是正常人的话真的不能保证,但以巴恩斯先生以往记录上的神经修复速度,他恢复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周。”

  

  

  史蒂夫卡进喉咙里的那口气终于松了出来,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险些一屁·股坐回沙发里。布兰特医生向史蒂夫嘱咐了几句“在他恢复前不要刺·激他否则会出不可知的问题”或“叫他多休息,严禁熬夜”之类的话,抱着那一叠纸张返回了磨砂隔间。再出来的时候她身后跟着巴基,他随着布兰特医生的话语不住点头,多半是在听医生的嘱咐。

  

  巴基的嘴角正习惯性地上扬着,史蒂夫的脸一瞬间亮了起来:现在的巴基很少这样笑了,他在平时更加沉默安静。他几乎下意识地迎了上去,打开手臂,想要给巴基一个拥抱,再把头深深埋进对方的颈窝,来抒发这一个早上的担忧与得知爱人平安无事的喜悦。

  

  但他在距离巴基不到半米的地方来了个急刹车。

  

  巴基现在不记得我们正在交往。史蒂夫提醒自己,突然来一个大拥抱说不准会吓到巴基,你得表现得像是从前,在布鲁克林或军队的时候,像关系最好的哥们。史蒂夫绞尽脑汁,一时半会竟没想出到底哪些动作不算是“出格”。

  拥抱?可能正常,也可能太过了。只讲话?又显得太生疏。亲吻?老天,巴基会以为他们要被人抓走的——

  最后他在巴基的全程注目下,张着双臂,像只追着人跑的白鹅一样僵硬地晃过了这半米距离,绕到巴基身侧,把其中一边“翅膀”挂到了巴基肩上。

  

  “我担心死你了,兄弟。”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一旁传来了手机砸到地板上的声音。史蒂夫控制自己的眼珠往前撇,发现山姆没肿着的那边眼睛几乎瞪到了外头,而布兰特医生在几秒钟内推了两次眼镜,不停的眨眼。

  史蒂夫·罗杰斯罕见地感到自己即将社会性死亡。

  

  巴基明显也愣了一下,但他立刻靠了过来,手臂自然而然地搂到史蒂夫脖颈后头,就像他们从以前到现在最常做的那样。

  “嘿,别担心,史蒂夫。你现在紧张过度了。”巴基的嘴角又勾起了那抹甜蜜的笑,史蒂夫简直不能更喜欢这微笑恰到好处的弧度。那双绿眼睛从斜下方望上来,近到史蒂夫能清晰地看到那其中自己的倒影,“医生说我的神经组织复原能力很强,这种记忆缺失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而且,你看,我现在好得很——史蒂夫,史蒂薇,你还在吗?”

  

  史蒂夫走神了,他们的距离这样近,巴基柔软的发丝就蹭在他的颈侧,发尾随着巴基讲话的微小动作一下一下地扫过他露在领口外的皮肤。他甚至能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巴基微凉的体温。史蒂夫暗骂自己不争气,如果放在平常,在这种场合下,他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扰动而心猿意马。可现在,由于他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巴基并不记得他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挚友,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保持在合适的位置,史蒂夫反而开始关注他们间那些微小的接触:几乎每个细节都使他心动得不知所措。

  

  可这偏偏因为他现在不能吻他。

  

  

——————————————————

  

  

  认识山姆可能是史蒂夫人生中最大的幸运之一。

  在先前的尴尬情形下,山姆先是有礼地将布兰特医生送离了气氛诡异的前厅,又转回来,给开始忧虑自己的状况是否已经给史蒂夫带来困扰的巴基和手脚僵硬忘记怎么走路的史蒂夫打圆场。巴基对早上打了山姆的事情说明了歉意,他说他当时脑子乱得很,满脑子都是史蒂夫可能还在打仗,而那个不知道逃跑的家伙没有他看着绝对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山姆摆了个夸张的姿势表示自己宽宏大量不会在意被失忆的朋友揍两下,只是等巴基的状况恢复后得狠狠敲他一笔做补偿。

  

  其他的复仇者始终没有露过面,不知是实在太累还没起床,还是有什么事不在大厦。史蒂夫和巴基回到了他们的楼层,而山姆说他先去叫份外卖,等下会上去找史蒂夫说些事情。

  

  刚一进门,巴基就凑到史蒂夫边上,悄声问史蒂夫,“说起来——我们现在的浴室在哪?”

  史蒂夫这才想起巴基出任务回来就一直迷糊着,早上起来又出了这么一档事,一直没来得及洗澡:他身上可能还粘着干透了的外星章鱼粘·液,史蒂夫仔细一看,果然在巴基的下颌处发现了可疑的干涸痕迹,干巴巴地粘着,看着就不太舒服。于是他连忙带着巴基进了浴室,把柜子里存着的浴品排成一列,“呃,你还记得这些怎么用吗?巴基?”

  

  巴基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这些就像是肥皂?”

  “对。”史蒂夫回答。很显然巴基并不记得,但他总是这么聪明,“不过功能有些区别。这瓶白色的用来洗身体,蓝色的是洗头发用的。”

  “谢了,史蒂夫。看起来我真是忘了不少事。”巴基轻笑了一声,然后,在史蒂夫惊恐的目光下,他直接开始解自己的衬衣扣子,并迅速的脱掉了它。

  

  史蒂夫立刻感到身上一股燥·热。老天,他敢保证,在今天之前他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们俩看对方的身体从小看到大,又同为男性,其实早就习惯了。但今天他的神经不得不紧绷在这方面,这就让一切以前忽视的事被无限的放大,几乎动摇史蒂夫的意志。

  

  “嘿,你眼睛都直了。”巴基偏偏在这时出了声,嘴角翘着,外裤脱到一半,“想和我一起洗?我倒是没意见,就是这个浴缸不一定够大。”

  

  史蒂夫左脚绊右脚地逃出了浴室。

  谁知巴基就只穿着一条四角裤跟了出来,“还有个问题——”

  史蒂夫把视线锁定在巴基背后的浴室瓷砖上,不敢再往巴基身上看一眼,再被这样直接刺·激他非得丢了他的自制力不可,“怎么了,巴基?”

  

  “我得知道,这东西防不防水?”他用余光瞟到巴基抬起了自己的胳膊,金属的那一条,“万一洗着洗着被自己胳膊漏的电弄出个好歹,那就闹大笑话了。”

  

  史蒂夫心里咯噔一声,心跳停了半拍。

  ——放心吧,它防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把这么一句简短的话说的零零碎碎。巴基之前表现的太过正常,他甚至没发现巴基有多给那条非同寻常的胳膊一点注意力。可,当然了,四十年代的记忆里绝不包括这条义肢,巴基现在不可能记得这条胳膊和它出身的黑暗。巴基发现了史蒂夫的挣扎,无所谓的甩了甩自己的左手,“我说,虽然你说我忘了足足七十年,可我至少还记得战争。”他半合起眼睛,“那可是个大熔炉,出来之后身上少点什么都不奇怪——不过,这胳膊可真好用,直到脱掉睡衣前我都没发现它不是真的,感谢未来科技。”

  

  史蒂夫没说话。他正忙着平复他七十年没有再犯的心绞痛。

  

  巴基又回了浴室,隔着一扇门,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史蒂夫无意识的在房间里游荡了几圈,突然发现厨房的盘子里还堆着为早餐准备的培根和煎蛋,因为被遗忘了几小时,变得冷而干硬。史蒂夫有些遗憾,他本来以为巴基醒来后他们能其乐融融地吃顿早饭,再给留守的山姆分享这次任务里的趣闻——抛开任务本身的精神疲劳,他们这群人呆在一起就是最大的乐子制造机,尤其是人群里还有托尼和克林特的情况。

  

  他把掉在地上的那片蛋收进垃圾桶,又去整理了一下房间,把一切能确切表明他与巴基关系的东西塞进柜子底层的抽屉里,上了锁,还在前面堆上了一箱叠整齐的旧报纸。书柜玻璃门里存着的合照们被拿出来,分别分散到房间的各个角落摆放。史蒂夫又从衣柜里掏出几件自己的衣服扔到客房——这以前是巴基的房间,不过后来他们就滚到了一块——的床上,并感谢他有定期扫除的习惯,否则这边积的灰恐怕得让他直接露馅儿。

  干完这一切的史蒂夫突然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不安:他和巴基的生活实在是贴的太紧密,就算是作为密友也有太多过火的部分了,他都没信心能瞒住巴基这一周,但比起直接告诉巴基,他还是宁愿试一试。史蒂夫还得把赌注压在巴基早上冲出来的太急,一时接收的信息量又大,没能注意房间里的物品摆设上——不过他应该是没来得及细看的,否则他不会没能发现柜子里的合照。史蒂夫在楼层里四处看了看以确认细节上没有什么疏漏,这才忽的想起山姆似乎说过过一会要回来找他谈点什么。

  

  手机屏幕上果然躺着条新消息。

  

  Sam:已经取到外卖了,我现在能上去吗?或者你还有些巴恩斯的问题没处理完?

  

  史蒂夫看了眼消息时间,就在刚刚,还没过一分钟。他拿起手机回复:

  

  Me:来吧,巴基去洗澡了。

  

  没过一会就响起了敲门声,山姆站在门外,拎着两大盒披萨。史蒂夫把他放进来,披萨搁到茶几上,又去冰箱里拎出两罐汽水,把其中一罐递给山姆。山姆举着汽水环视房间,眯着的眼睛又定格在了那台老式唱片机上——现在它边上正靠着史蒂夫刚放下的合照,摄于几个月前他们出任务时路过的小城。

  

  “连‘剧场’都布置好了,你看起来不打算告诉他?”山姆坐进沙发,转头,盯着史蒂夫,“说说你的想法?”

  “我只是想……”史蒂夫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巴基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他又把声音放小了一个度,“既然巴基现在只把我当朋友,我就不能强行把进一步的关系灌输给他,他不会拒绝我的。我不想他只因为对象是我就接受一段不记得的恋情,这不公平。”

  

  山姆拧着眉头灌了口汽水,“你这么擅自决定也不公平。”

  史蒂夫噎了一下,肩膀垮下来,“……也是。”

  

  “你看看,你一扯到巴恩斯就总把所有事都想复杂。”山姆耸肩,“而且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四十年代的时候就只把你当朋友?商量一下没准还有惊喜。”

  史蒂夫只是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可能,山姆,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何况他在掉下去之前一周都还总往护士站晃悠。”

  

  然后史蒂夫也坐下来,“况且,按照之前布兰特医生的说法,巴基不到一周就能恢复记忆,在这之前别让他再受什么刺·激。”他绞紧手指,再放开,“我不知道对现在的他来说,我们正相爱着这件事究竟算不算刺·激。如果我的坦白可能会让他的大脑无法正常恢复,我宁可忍耐一周时间,装作变回了他的好朋友。”

  

  “行吧,”山姆把他的汽水罐按到茶几上,它已经空了,“史蒂夫,之前有没有人说过你认定了事的劲头就像头倔驴?”

  

  “巴基总这么说。”史蒂夫眨眼。

  

  “我很高兴这次我和巴恩斯的观点一模一样。”山姆翻着白眼,“听着,哥们,虽然我觉得你这主意蠢透了而且绝对会暴露,但鉴于它搞砸了和我其实并没半美分关系,我会帮你干这事的。”

  

  “谢了。”史蒂夫只能说。

  

  “现在,来点披萨?”山姆把披萨盒子翻开,里面的食物还热着,史蒂夫嗅到了芝士的香气,混合着香肠和菠萝,或许还有点番茄,“我们得懂得趁热享受食物,至于巴恩斯,如果他多享受一会趁热的浴缸的话就只能错过了——”

  

  他故意朝着浴室的门放大了音量,果不其然听到一阵隔着浴室门的模糊声音:“嘿,等等,我马上出去,你们得给我剩点——”

  “好了。”山姆朝史蒂夫挤眼睛,把半张披萨倒进另一个披萨盒里,自己连盒夹走了剩下的这一半,“我去把这事和其他人说说,避免这群嘴里没人把门儿的家伙在巴恩斯面前穿帮。”

  

  “不先在这儿吃完?”史蒂夫看着他。

  “鉴于每次在你俩面前我都会直接变成空气的心理阴影,我还不想近距离围观你露馅之后的双人大戏。虽然这瓜肯定挺好吃。”山姆夹着他的披萨盒,随便挥挥手,拐出了房间的大门。

  

  

  山姆前脚刚走,巴基后脚就从浴室出来了,脸颊被热水暖得红扑扑的,整个人看上去软得像是泡化了的面团。他还套着今早换上的那套衣服,肩膀上搭着的毛巾洇湿了一大片,发梢滴答滴答淌着水。

  他站在浴室门口张望了一下,只看到了个坐在沙发上的史蒂夫,“那个哥们呢?已经走了?”

  

  “他找我们现在的其他同伴有些事。”史蒂夫看着巴基朝他走过来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紧贴着史蒂夫,放着那头长发甩得沙发布面上染了一片水点。他没经思考就捧起巴基肩上的毛巾,轻轻覆在巴基潮湿的棕发上,“怎么又不擦头发就跑出来了?”

  话一出口史蒂夫就后悔了。先不说巴基没有往前那些不擦头发就满屋乱跑的记忆,根本无从说“又”,他这仿佛重复千百次一样的熟练动作就足以让巴基感到不对头:好兄弟会经常给对方擦头发吗?这一点他真没经验,毕竟从前他和巴基都没留过长发。

  

  好在巴基根本没把这细节放在心上,他甚至还往后仰了仰头,把擦头发的权限全权交给了史蒂夫,“至少得让我先适应一下新发型?我还没来得及有我留了头长毛的概念呢。不过确实,还挺适合我。”

  史蒂夫笑出一丝气音,把心放下半分,继续忙活手上的活计。

  

  巴基自顾自的说下去,“今早我醒过来的时候先注意的就是我的头发,就那么糊在我眼睛前头,吓坏我了:它怎么一下子长了这么长?”

  

  史蒂夫用指头梳开巴基结在一起的头发,面色柔和,轻轻“嗯”了一声。

  

  “我当时脑子乱得要命,想来想去,就只记得自己在坠落,再往前一点,我看到你在火车上越来越远。我‘腾’的一下就弹了起来,我的头发长了这么多,我是昏过去几个月了?!老天,我有几个月都没看着史蒂夫那个麻烦精,这都足够他把自己害死几百次了!”

  “还好都是我瞎想。你不仅还好好地出现在这,还带着我一起活过了这么久。”巴基的头乱动了几下,有意要给史蒂夫捣点乱。

  

  史蒂夫脸上那丝笑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巴基根本没猜错。巴基刚离开没几天,他就驾着飞·机把自己栽进了北冰洋。他把自己的精力全都投进了按住巴基乱动的脑壳儿,好继续给他擦头发的动作上,免得泄露出什么不该出现的情绪。等他终于肯把巴基从他盖着毛巾的手掌中放出来的时候,茶几上的披萨都凉了。

  

  

——————————————————

  

  下午的时候,他们在公共楼层里遇到了托尼。这位亿万富翁看着还没醒多久,穿着一身审美极其“新潮”的家居服,端着杯咖啡正在楼层的过道里晃悠。

  

  巴基这会儿正在一件接一件的研究斯塔克大厦里的现代科技,在被承诺了他可以在大厦任何打得开的门里出入后就不知道跑去了哪,并且相当乐在其中。他从来都喜欢这些机械与未来的东西:汽车,电器,科幻小说,霍华德的未来科技展。不比他懂更多的史蒂夫把自己单独留在桌子边读今天的报纸,没有跟去,来强迫自己和巴基保持点距离。史蒂夫等巴基回来等得心不在焉,所以他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那撇走路途中突然转了个弯朝他过来的小胡子。

  

  “队长?难得一见啊,一个人。”小胡子凑过来,脸上的神色神神秘秘又带着夸张的谴责,“我听说了点事?你不介意我问问你它的真实性吧?我希望你不介意,因为这可真是具有爆炸性。”

  

  史蒂夫想八成是山姆把今天早上的事和托尼说了,又想以托尼的性格绝对不会放着成员之间的大新闻而不去问点八卦。于是他点了点头,把手里装饰性的报纸叠整齐放到一旁。

  

  托尼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脸上夸张的谴责都跟着他来回的步伐生动成了演技极佳的恨铁不成钢,“咳,队长,虽然我没有权利对你的私人关系进行干涉,但作为每个美·国小孩睡前故事里的那个精神标杆,外加我老爹每周都要念叨八次的给我做道德教育的模范,我不得不说今早的这件事真是让我有些幻灭——”

  

  “什么?”史蒂夫没反应过来。

  

  “什么?”托尼停下来模仿了一下史蒂夫,随后又开始绕着史蒂夫来回走,搞得史蒂夫有些发晕,“说真的,队长,你不能用你那张正直的永远写满真诚和正确的脸来装傻。小鸟可全都告诉我了,今天早上我们的机械战警,你那位甜蜜小男友的脑子又出了点小差错。但是队长,你也该清楚他那个大脑早就差不多被烫熟了,出点岔子都该在预想之内,在这种状况下还选择要和他交往的你也该做好接受这点不完美的准备,而不是在他有点不记得你是谁的时候就始乱终弃——”

  

  史蒂夫彻底懵了。什么始乱终弃?

  

  托尼还在继续他一句话说成三句的长篇大论,“我得说,我自认不是什么道德感强的家伙,或者说我其实挺无赖的。但对于一位天才亿万富翁来说这算不上缺点。而我在佩珀被个混·蛋改造成真正意义上的火爆辣椒的时候都没离开她,因为我知道我有多爱她而她有多爱我,我情愿承担陪在她身边被炸成一堆化学废料的风险。而你呢队长,机械战警才刚出了程序差错,正是需要你丰满的胸肌陪伴的时候,结果你居然在现在和他分手——”

  

  “等等,等等,”史蒂夫终于忍不下去了,他脑子里的问号多到能从复仇者大厦穿过华盛顿再折进布鲁克林,“托尼,你大概误会了什么?我没有和巴基分手,我怎么会……”

  

  托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拧着眉毛盯着史蒂夫的脸从额头扫到下巴,看得史蒂夫浑身不自在。史蒂夫硬着头皮出声,为自己突然扫地的声誉正名,“呃,事实上巴基并不是又完全失忆了。他的记忆退回了四十年代,而那时候我们两个还不是现在的关系,我不想吓到他。所以……只是暂时出了些差错,我没有把他推开。真的没。”

  托尼又怀疑地用目光戳了他几秒钟,长叹了口气,举起手里的咖啡咽了一口,“好吧,鉴于我接受的糟糕童年教育都持有美·国队长永远正直的论点加上认识你本人这么久后发现你确实不是块说谎的料,我决定初步判断是小鸟随便传播不实信息。我要去把我破碎的认知维修一下,虽然我是个出色的工程师,这也不代表我能轻松修好我垮塌的心理建设。小鸟得请我一个月的甜点供应。”

  

  “山姆到底说了些什么?”史蒂夫实在不觉得他的退伍军人朋友是这种满嘴跑火车的类型。

  

  “山姆?不不不,我这个月还没见过他。”托尼露出个不赞同的表情,空着的那只手往空中伸了两下,“是小鸟一号,我是说巴顿。J,给队长讲讲克林特刚刚给我发了些什么——Jar?好吧你被我静音了,但这不怪我,作为优秀的智能管家你应该知道不要在我连着忙了一个月之后在早上八点半来吵我,虽然我现在知道你叫我是因为什么事了。我自己都不记得给你设了什么密码了,你现在开始自己解除一下,然后给队长……算了,我自己调出来。让我看看。”

  

  他在空气里摸了几下,那里面就凭空出现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面板,史蒂夫一直都没能理解这到底要怎么操作。托尼从通讯记录里调出来一条,两根手指一拨放大了几倍推到史蒂夫面前。

  “老年人特供大字体。”

  

  史蒂夫没理托尼又用他年龄开的玩笑,他看向那块半透明的面板。

  

  

Bird MKⅠ:老天!大新闻!你听说了吗!

Bird MKⅠ:关于队长和巴恩斯的!

  

Me:可以的话请直接说细节,巴顿特工。

  

Bird MKⅠ:哦,你是贾维斯。好吧,记得把这条给托尼看一眼。刚刚娜特过来和我说巴恩斯又变成失忆战士了,叫我要是最近看到巴恩斯,别在他面前再开那些他和队长的关于床的玩笑,队长现在不希望巴恩斯发现他们有朋友之上的关系。

Bird MKⅠ:我就想到你了,你现在就在大厦里头,还天天在嘴边挂段子,作为平时一起调侃老冰棍的搭档我得叮嘱你一下这种行为被禁止了。不过说到底这次算什么事,队长和巴恩斯分手了?

Bird MKⅠ:行吧。我不多说了。就这样吧。

  

Me:好的,我将在Sir醒来后想办法把消息传达给他。

  

Bird MKⅠ:他居然还在睡?都中午了!

  

——

  

Me:神啊,我刚醒过来J就把这条消息拍在了我脸上!对,我当然还在睡,累成那样之后你没睡到下午才不正常吧?可悲的正常作息?

Me:等等。

  

Bird MKⅠ:我怎么睡?我是公职人员,出完差还得去办公室上班。我恨你们有钱人。别让贾维斯帮你打字了,快点去看上面的消息,加急特报。

  

Me:认真的?!队长和吧唧熊分手了?!他俩明明昨天还黏黏糊糊的粘得像对连体婴?好,我现在打了自己一巴掌,我没在做梦。是我睡的太长了吗?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谁来告诉我一下?

Me:不。我说,贾维斯输入,这是斯塔克专用电子通信协议的第一条。

  

Bird MKⅠ:你问我我问谁?娜特冷着脸和我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没有解释只有威胁,都不让我问原因?

Bird MKⅠ:要我猜,队长可能早就意识到他和巴恩斯有哪里不合适,又找不到机会和巴恩斯说。结果正好巴恩斯又失忆了,队长就顺势装作他们只是朋友来了个无痕分手。反正我是看剧里写过差不多的剧情。

  

Me:完蛋。这剧我看过,没准队长也看过,然后给了他个新思路。好吧,我现在幻灭了。要是队长真这么干了我就不得不把小时候老爹给买的漫画全烧了。

Me:我得去找队长问问。

  

  

  “就是这样。”托尼看着史蒂夫逐渐啼笑皆非的脸耸耸眉毛,“我很高兴队长你还是那个精神楷模。现在有什么想法或发言吗?”

  

  史蒂夫脸上表情诡异,笑容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还能说什么,感叹流言力量的恐怖吗?从山姆传到托尼大概也就经了四手,他就已经差点被钉上耻辱柱了——不过他们是怎么做到把信息单线传播的?他们应该没在玩传话游戏吧?

  最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带了些疲惫,“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托尼,就这一周,别再开那些玩笑了。医生说他这一周不能受刺·激。”

  

  “当然,这没问题,虽然有一周都不能找你们俩的乐子这事想想就怪无聊的。”托尼故意拖长动作来摇他的头,“不过想想我只需要在失忆的小鹿仔面前憋点句子回去,而队长你还要憋着别的——”

  

  “托尼!”史蒂夫警告他。

  

  “最后一次,老古董,我保证。”托尼举起手做投降状,咖啡杯在他的手指中间支楞着。

  

  这时那块浮在空中的面板突然闪了一下,一条新消息,显示它经过了贾维斯的筛查。托尼顺手把它点开:

  

未知号码:嘿!斯塔克,我是威尔逊,之前你没理我要存你号码的请求。有个重要通知:巴恩斯又失忆了,一直忘到二战的时候。为了巴恩斯的脑部恢复,请别在他面前提起任何超出年代认知的问题以及以前就不能对巴恩斯提起的东西,拜托。

  P.S.第一点包括且只限于队长和他的同性关系。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这都太酸臭了。

  

  太晚了!

  仔细一想,娜塔莎和克林特从来没有固定的联系方式,班纳为了静心休养手机每天只有八小时开机,托尼更是把一切信息都扔给贾维斯,同时保持着名人的高傲完全不说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史蒂夫手里托尼的号码还是佩珀给的。

  至于索尔?他根本不在信号覆盖范围内。

  

  史蒂夫想象了一下随口答应帮忙结果又找不到人,于是拼命联系所有人的山姆,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真是个值得的好朋友。

  

————————————————————

      

  在贾维斯成功自行解除了静音状态后,他们根据无所不在的管家提供的指示找到了巴基,他跟着在大厦里四处巡回的呆米上了两层楼,正打量着托尼那堆半成品的测试模型。他听到了有人过来的动静,一回头,看到史蒂夫正跟着一位把亮橙色和紫色穿在一块的小胡子一块走过来。

  

  “嗨,史蒂夫。”巴基连忙转过身来,“我是一个人离开太久让你担心了吗?还是说这层楼属于闲人免进?”

  “不不,只是我们的朋友想看看你现在的状态,所以才来找你——”史蒂夫转向托尼,“这是托尼,我们现在的战友之一。”

  

  “——同时是不向你们收一分房租的大好人房东,外加上本世纪最天才的工程师,亿万富翁,最受美女欢迎的男人,和钢铁侠。”托尼向前一步,“其实我们认识挺久了,但我现在是不是还得说句很高兴遇到你?算了。反正我对真正初次见面的人也不这么说。”

  

  “我对最受美女欢迎的男人这一点存疑,因为我觉得我也有资格竞争一下。”巴基扬起一抹微笑,露出几颗牙齿,“我们不握手吗?还是在我忘掉的部分里人们打招呼的方式也变了?”

  

  “不,我突然发现我没那么喜欢现在的你,所以我拒绝和你握手。之前你从来不会和我抢派对上请来的姑娘。”托尼嘟囔着,撇着胡子后退两步,“如果你真的在姑娘们面前抢了我风头的话,我会把你丢到‘我最讨厌的朋友’的第一名,把罗杰斯挤下去。”

  

  “等下,托尼,所以我现在是那个‘最’?”

  

  “你也清楚我们向来合不来,队长,因为你是个老头子,连服装都只穿这种搭好套在模特身上的。”托尼比划了一下史蒂夫身上成套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你基本就等于规矩。而我,我讨厌既成的东西,一个发明家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创新。”

  

  “这就是你穿的这么‘创新’的原因?”

  “这是个性,我就是这样洒脱并与众不同,而博物馆展品不会懂这个。”托尼不屑的把他紫色的领口立了起来。

  

  然后他瞄到了巴基变得古怪的脸色,赶快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说的‘最讨厌的朋友’的喜欢程度还是要比那些陌生人高的,中间大概隔了一光年?我对队长其实没那么大成见。”

  

  “我只是在想,刚才是不是有人把史蒂夫和规矩说进了一个句子里?”巴基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哧的一声笑出来,并无视了托尼毫无头绪的疑惑目光,“不,不说这个。你是个发明家来着?那么我猜,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看向一屋子的试用模型,尽管都只是在进行测试的未完成品,也能看出其中设计的精巧与超前。

  

  “当然。不过这些都是零件,”托尼自豪地哼了两声,嘴唇上的小胡子都跟着抖,“由于有人提醒过我别给你太大的刺激,我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给你看我的成品。它们绝对会震撼得你没法恢复。”

  “我也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放弃恢复。”巴基一句话把史蒂夫吓得一激灵,他匆匆向巴基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巴基只是在认真的开玩笑,“说实话,失忆前的我绝对不会同意我自己错过这个的。单是这些零件就已经足够惊人了,它们比斯塔克的未来展还要先进——”

  

  随后他敲敲头,垮着眉毛吐吐舌头,“噢。我忘了现在已经是未来了。”

  

  “而我就是个斯塔克。更先进的版本,斯塔克二代。”托尼眉飞色舞地把手掌贴在胸口,做了个滑稽的介绍动作,就像听到有人称赞他比他父亲优秀是世界上最值得开心的事一样,“我宣布我又重新开始喜欢你了。就算你在姑娘们面前抢了我的风头,我也只会把你排在我第二讨厌的朋友位上。距离罗杰斯差不多一个地月距离。”——史蒂夫想抗议,至少让他和巴基再近点——“来吧,我们去看那些真正高端的跨时代科技。”

  

  “噢。”巴基又短促的出了一声,眼珠先向左边慢慢移动,转了一圈,又快速地移了两下,“噢。”

  巴基之前不记得霍华德。史蒂夫知道,之前他们聊起这些记忆时,巴基能想起那次双人约会,有两个可爱的姑娘,会飞的汽车和展会上炫目的灯光,但他记不清台上的人究竟是谁。史蒂夫也大概清楚原因,在他看过了那些该死的任务描述及反馈报告后。

  

  巴基调整了一下姿势,无意识地用右手盖住左手,嘴角也扯出另一个史蒂夫熟悉的笑容——从小到大,巴基都不会在难受时哭。他会笑,挂着笑安慰嚎啕大哭的妹妹们,挂着笑鼓励气息奄奄的金发男孩,就像做为长兄的本能:那能骗过许多人,除了巴恩斯太太和史蒂夫。而近些的日子里,它比巴基曾经标志性的微笑更常出现在史蒂夫的眼前,那通常都是他想起或没法想起一些事的时候。

  

  “嘿,没事,我想我只是把脑子里的什么搞混了。托尼不是未来展上的那个人,对吧?”巴基在发现史蒂夫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时解释道,嘴角依旧向两颊扯着。在史蒂夫做出答复前,他不做声响的转过身去,跟上了已经在向电梯前进的托尼。

  

  

  托尼真正的实验室乱得要命,到处都堆着金属,器械,各种高分子材料和手稿图纸。比起刚刚那间用于测试和记录的房间,这简直像个仓库。托尼最新设计的那款钢铁侠装甲正躺在实验台的中间,还没来得及喷漆组装,银白色的金属组件零零散散地摆了一桌子。托尼在介绍的时候用大钳子举起一块发着光的推进装置,说这系列部件迟早要被他换成空间传送器,他三天之内就动手。在托尼在利用图纸介绍他目前不在大厦的作品时,巴基在他的手稿堆里瞄到了一张关于金属臂的结构剖析。

  

  巴基打量着那张画的乱糟糟的笔记纸,在托尼换气的时候借机打断了他在讲起自己成果时的滔滔不绝,“看我找到了什么?”他把稿纸堆里的那一张抽出来,摆到明面上,“该不会我这条胳膊也是你造出来的吧,天才发明家?”

  

  托尼的脸色突然变了一节,他连忙把那张图纸拽到离自己更近些的地方,深色的眼珠在图纸上滴溜溜的确认什么事,“大概,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算是。我帮你维修过它,替换过零件,优化过一些性能,而且还做过一点——”他诡异的偷瞄史蒂夫的方向,又看看正用右手挨个揉搓左手手指的巴基,语速突然慢了下来,“呃,一点小小的改造。但严格意义上,不,它并不是我造的,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带着这个了。”

  

  “改造?”史蒂夫没明白托尼瞄他的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咳咳。我保证没有在我们的阿童木的胳膊里面装什么榴弹炮或者机关枪或者知名人士同款掌心炮,虽然我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但在争取本人意见的时候被否决了。”托尼的语速又快了起来,叽里咕噜的飞过去一串,配合上极度夸张的肢体语言,“别那么看我队长,绝对没改造什么危险品进去。百分百安全,危险系数保持在那条胳膊原本的破坏力,没有更多了。”

  

  “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干的这事?”史蒂夫只能说。

  

  “哦,那正好,熊宝宝现在也不知道,你们俩扯平了。我顺便享受一下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明白人的俯视感。”托尼不知为何翻了个白眼,“说真的,你们俩怎么都有这毛病?”

  

  然后他就把史蒂夫和巴基双双踢出了实验室,理由是他突然想立刻着手设计他战甲的传送功能,这两人的存在很明显的会在房间平均水平上拉低他的智商导致实验失误。

  “去去去,你俩随便找个地方约会去,实在不行我掏钱。”说完这句话他就盖上了实验室的大门。史蒂夫本来想提醒托尼他刚才说的话违规了,但巴基没太多的反应,大约是只把这句话当成了玩笑。所以史蒂夫也只能作罢,免得因为多嘴露了馅儿。

  

  这时候太阳已经只堪堪挂在天边上,史蒂夫带着巴基去距离大厦最近的家庭式餐厅吃了顿晚饭。巴基在点单时侦破了被史蒂夫藏掖着的价格一栏,惊讶之余也有点好笑,说史蒂夫我也是清楚通货膨胀这东西的,虽然价格确实涨的离谱,你也没必要像藏情人一样藏这些价格。

  史蒂夫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他对巴基的一心一意了。好在他的理智及时把他揪了回来,只说了一句我从没藏过情人。说完脸红就到了耳朵根儿,因为他现在就在干另一档隐藏亲密关系的荒唐事。

  整顿晚餐他都没尝出食物的味道,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听巴基称赞食物的美味,以及看巴基咀嚼时鼓起脸颊的方面上。巴基以前不这样在餐桌上吃饭,他的餐桌礼仪还算不错,因为巴恩斯夫人在这方面的管理格外严格,要是哪个孩子敢把自己塞得像个仓鼠,她准要把那个小家伙拎出来说教一通。而在战场上时间紧急的时候所有人都会选择把食物尽快倒进胃,没人会像这样把东西塞在嘴里,嚼上半天迟迟不吞下去。

  会这样吃东西的是冬兵。或者说刚从冬兵恢复过来的巴基。他懂得要吃东西后只会拼命的往嘴里塞,就像有几十年没吃过食物一样——史蒂夫怀疑这并不是一个夸张的比喻。这个情况在巴基恢复一段时间后缓解了,但今天史蒂夫又看到了它。

  

  巴基在一些小动作上依旧和昨天之前更相似些。史蒂夫机械地用牙齿切割某种固体食物,思索把巴基的头发从面前的酱汁里捞出来的动作究竟算不算过了格。

  最后他还是把手伸过去了。

  

  

  他们回到大厦后窝在沙发里看了部电影,九十年代的经典,被史蒂夫列在电影清单的小本子上。刚看了十分钟,巴基就大大咧咧的把自己倚在了史蒂夫身上,两条腿抬到沙发扶手上头,还隔一会就换个姿势。史蒂夫只感觉有一块温乎乎的富有弹性的肉体在他肩背上乱蹭,搞得他心里痒兮兮的,只能努力屏蔽身上传来的骚动,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观看电影的娱乐活动上。

  电影结束后,巴基总算从史蒂夫身上坐了起来。史蒂夫才松了一口气,庆幸于自己的意志力足够坚强没有当场产生生理反应的同时,遗憾的发现他也根本没记住他集中精力看的电影内容。等他从懊恼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习惯性的走进了平时和巴基一起住着的房间,而巴基站在他面前,挑着眉毛看他。

  

  史蒂夫起了一身冷汗,习惯这种东西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突然冒出来。“嗯,这个,巴基,这里是你的房间,你应该还记得吧?”他磕磕绊绊地打算给自己找个理由,尽管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感觉这理由说不出的蹩脚。

  “嗯哼。”巴基半眯起眼睛,“毕竟我早上就是从这间房间出来的。”

  

  “噢,那就好。”史蒂夫尴尬地摸摸鼻子,他好像又搞砸了。

  

  “所以呢史蒂夫?你现在也在这,我们平时是睡一张床吗?”巴基抱着双臂,面孔上带着点笑意,那里面大概混着点看到史蒂夫红了脸的调笑。史蒂夫每一个正直的细胞都在叫他回答“是”,可他就只张了张嘴,回答道:“不,巴基,我就在隔壁的房间。要是遇到任何问题,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好啊,我不会客气的。”巴基一屁·股坐到床上,把从早上开始就没人来得及去叠的被子压出一个坑,“虽然我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我认为我现在对失忆——对我来说更像是穿越的这件事适应得还不错?”

  

  最后史蒂夫和巴基互道了晚安,他退出了他们平时住着的房间,并帮巴基关上了门。史蒂夫躺到客房的床铺上,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这张床比平时他们睡的那一张要更硬些,这是山姆的主意,因为他在退伍军人协会的经验显示有许多老兵无法适应那些柔软的床垫,过于轻飘飘的下陷会让他们缺乏安全感,饱受摧残的冬日战士可能更不例外。史蒂夫的超级听力让他捕捉到远在隔壁的巴基躺上床垫的吱嘎声,他们的床板几个月前就有点支撑不稳,而它磨损的原因——史蒂夫选择不要现在去想,对于当下的情况来说这有点太超过了。

  

  他有段日子没有单独入睡了,就算是在上次任务的机舱里,他也是和巴基肩倚着肩,靠在一起小憩来恢复精力,而现在的状况总让他想到那段在新世纪孑然一身的孤独时光。史蒂夫把灰色格子的被子覆到身上,它太轻了,和一个人肢体的重量相比,它简直轻如无物。史蒂夫把轻飘飘的羽绒被抱进怀里,想象他正与巴基相拥着,准备入眠。

  可味道又不对。史蒂夫把脸埋进被子里,巴基不该是这种味道,他有时是和史蒂夫相似的,同一种沐浴露的气味,那代表他刚刚洗了澡;有时是甜蜜蜜的气味,他准是在白天又吃了太多甜食,说不定在睡衣口袋里都塞了糖块;有时又是血,烟和泥土的混合,这时多半是刚从任务中脱身,他们一起缩在某间安全屋里等待消息,或是正处于返程的车厢。

  

  但绝不是这种空洞的,无机质的洗衣液气味。史蒂夫放开被子,把自己平摊到床上。他听到隔壁的床板又在吱嘎吱嘎的响了,巴基大概是翻了个身,还没睡熟。

  巴基会来找他吗?史蒂夫想,如果巴基也像他一样辗转反侧,说不定他会跟着自己离开前留下的那句“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来敲响这间房的门。但他又立刻摇了摇头,巴基又不像自己,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弯弯绕,也不会不习惯突然间变成一个人入眠。

  

  史蒂夫强迫自己合上眼睛,想些轻松的,重复的,让人易于入眠的事。他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白花花的绵羊在他的脑海里排成整整齐齐的一列,挨个跳过栅栏。可不知道从第几只开始,越过栅栏的模糊成了一只只矫捷的小雄鹿,每只都有一双水汪汪的灰绿色眼睛。

  

  

  史蒂夫失眠了。

  

 

  

——————————————————

  

  当房间的色调终于由暗变亮,史蒂夫认命地坐起身来。

  房间的门一整晚都没有动静,隔壁的巴基也是。叽叽嘎嘎的床板没再响过,显然,巴基并没像史蒂夫一样在床板上试图把自己滚得更圆润。 

  

  史蒂夫叹了口气。他并不是没有巴基就无法入睡,事实上他们在确认了关系后也经常分开出任务,最长的一次长达两个月。尽管在他们重新见面后用了整整一晚来倾泄分别许久的想念,但这两个月内也没有任何一方彻夜未眠。

  可这次不一样。周围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只有一墙之隔,如果周围足够安静,史蒂夫的超级听力都可以间断地听到巴基均匀的呼吸声。太近,也太远。

  他从来不耻于承认自己的爱人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如今,他与他的爱人之间却实在的隔了一层名为友情的玻璃障壁。他曾经在对方的鼓励与协作下穿过了它一次,但它第二次立在了中间,史蒂夫就只是盯住它消失的时限,不再去触碰它。

  

  山姆在昨晚给他发了消息,建议他多花些时间陪着记忆状态不佳的巴基,明天就不一起去晨跑了。所以史蒂夫现在无事可做,他整理好床铺,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停在巴基的门前站了一会儿——里面还是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巴基还睡着。

  现在是早上五点半,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太早了。史蒂夫坐到沙发上,膝盖上摊着本书,边看边思考今天的计划。昨天他们几乎在斯塔克的大厦里泡了一天,只出门吃了顿晚饭。说不定今天他可以带巴基出去走走,或许回布鲁克林,或许去他们最近常去的公园,在熟悉的认知感受下有助于记忆的恢复,这是史蒂夫的经验之谈。

  

  可惜现在布鲁克林的街区已经变得一点儿原来的样子都认不出了,史蒂夫唯一熟悉些的就是曾经在长椅边的那棵长了瘤的大树,只比记忆中粗了大概半怀的长度——它现在被围在居民区的中央,宽阔的草地变成了小楼。但这不影响今天的出行计划,他只是想和巴基出去转转。就算没有昨天的突fa情况,这也会是他们安排在今天的计划:任务结束的第一天在大厦里面休息一整天,而第二天出门透透气,缓解在机cang里和巨型软体动物边上长时间停留的压迫感。

  

  等到天再亮些的时候,巴基的房间里渐渐的有了点动静。史蒂夫看看表,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接近八点钟。他匆匆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确认脸上没有任何失眠造成的疲乏痕迹——当然是没有的,在血清的支持下他能做到几天不眠也维持正常水平以上的精神状态——再完成了常规的洗漱,这才转回客厅去。

  巴基刚推门出来,脸上挂着惺忪的睡意,边揉眼边露出个舒缓的微笑,“早啊,史蒂薇。”

  

  “早安,巴克。”史蒂夫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精神些,露出了两排白牙。巴基看着就像是睡了安稳的一觉,全身都放松着,而只有经历过那些充满惊厥和失控的晚上后,才能懂得现在巴基的状态究竟有多么来之不易。史蒂夫的笑容加深了些,朝巴基迎过去,“早餐想吃点什么?”

  

  他们选择去了那家常去的店面,根据史蒂夫的说法,要了两份三明治和咖啡。巴基的评价是这咖啡甜得像是奶昔,但他的舌头似乎已经和这个味道约会许久了。史蒂夫笑着没说话,因为巴基每次来这家店点的都是同样的配方,次数多到点单时旁听的他能把加进去的各种甜味配料倒着背下来。

  

  然后他们跨上史蒂夫的摩托车,沿着着城区的街道无目的的驾驶,然后在任何感兴趣的地方停下来:广场,地摊,商店,印着漂亮姑娘的广告牌——巴基非要拽着史蒂夫驾车绕到它前面,只为了站在广告牌前头指着史蒂夫大笑说姑娘一边内衣的图案是他的星盾纹。史蒂夫红着耳根推了他一下,把巴基拽回摩托车后座上。摩托车跑起来的时候巴基就用双臂环着史蒂夫的腰,一冷一暖的温度连着史蒂夫的体温,很快就变成同样的温热。现代化的城市景象和耳边的风争相掠过,只剩下共享了时间和空间的两个人在一切中飞驰,巴基把下巴硌在史蒂夫背上,史蒂夫望着前方。

  

  风景里掠过了更多熟悉的景象,他们驾着摩托一路冲回了布鲁克林。从高楼大厦中间穿入了年头久远的老城区,里面的某些建筑史蒂夫还记得,他们当年所住的那一带楼房已经被拆除了,可远一些的这一片还保留着,可能还被统一维护过。他们中间在加油站加了一次油,从看得到布鲁克林大桥的路上驶过去,下车到桥上绕一圈,再从另一边的车道上回来。他们又远远的看到了康尼岛上的过山车,史蒂夫小心翼翼的提起纳森的热狗大胃王比赛直到现在还在办,巴基之前不记得这个,他也只是因为看见康尼岛后想到了这一茬才提起来,并没有指望巴基做出什么回应。可令人惊喜的是巴基只是把额头在史蒂夫的背上抵了一会儿,过于缓慢的呼吸几次,随后便发出轻轻的笑声,说真的假的?那按你昨天说的年份,现在都过了一百年不是?

  史蒂夫的声音几乎发出了光,说巴基你想起这个了?巴基说我还想起你买了三个热狗说你能全吃下去,结果吃了一个就撑得快吐,还花光了我们回家的路费,我在冷冻车里把你捂在怀里吃了剩下的一个热狗,最后一个第二天早上被我们分了。史蒂夫讪笑两声,说其实今年六月我们也参加了,那时候你还没想起这部分。巴基好奇,我们结果怎么样?史蒂夫耸耸肩,因为血清,我们俩被禁赛了,山姆替我们去的,成绩还不错——山姆就是昨天早上那个挨了你一拳的哥们,我忘了给你重新介绍一下。巴基笑着说我知道,我听到你昨天叫他了。

  他们没往康尼岛里面去,只是远远的看了一会,就又跨上了他们的摩托车。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处小公园边上,那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两个人都看它满顺眼,索性就锁了摩托进去散步。公园里大多是老人,他们两个走在里头活像是两个不务正业没有工作的无业青年,只好沿着小道溜进去,避开老人们的视线。两人找了处长椅坐下,巴基突然问史蒂夫,“这儿风景挺不错的,你现在还画画吗,史蒂夫?”

  

  “当然,”史蒂夫随口回答,“上个月出任务前几天你还给我当过一次模 特。”

  

  “真的?”巴基露出一个微笑,“我不记得了,等回去之后我能看看它吗?”

  

  史蒂夫这才想起他画的那一张是巴基的luo体,由于那天早上引起他突发绘画兴致的场景比较特殊,他甚至还细致的勾画了他留在巴基脖子上的痕迹。那个素描本很显然已经被他当作犯规物品锁进了报纸箱后面的抽屉里头。史蒂夫连忙找理由推脱,本子在任务期间被呆米收走不知道丢到哪去还没找到啦,等他们回去他再给巴基新画一张啦,云云。巴基只是歪着头玩味地看他,史蒂夫无力的又说了几句,最后在被巴基看穿的压力下低下头,“对不起。”

  他几乎要向巴基坦白了,他大概永远没法成功的瞒住巴基什么事。可巴基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的,哥们。我不知道你到底藏了些什么,不过我相信你有隐瞒的道理。”

  

  有那么一瞬间,史蒂夫从巴基的脸上读到了压抑的期望,但它立刻就消失不见,巴基还是维持着他向来的微笑。史蒂夫选择不去过分在意那一瞬间的神情。他们在长椅上坐了许久,有一句没一句的胡乱聊天,讲几句能逗笑周围散步的老人们的过时笑话。“小伙子们,你们这笑话我上一次听还是在我父亲嘴里!”一位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人挤兑他们,“你们从哪个古董秀里学来的?”

  史蒂夫和巴基对视一眼,笑开了花。

  

  没人再提之前产生的小插曲,这是他们两个向来的默契。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们离开了公园,随便找了个地方填饱肚子,驾着那辆跑整了一天的摩托车返回到斯塔克大厦。他们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楼层,而是上到了斯塔克大厦顶楼的天台,趴在顶层的栏杆上俯视纽约的车水马龙。

  这天纽约的天空难得的极干净,光污染也没往日里那么严重,月光明亮,史蒂夫加强过的视力能看到许多星星洒在天上,有点像是他们小时候的夜空。那时候他们晚上偷溜出去并排躺在草地上,一颗一颗的数。巴基总是数到一半就放弃了,打着怕史蒂夫着凉的幌子,整个人趴到史蒂夫身上听金发的小男孩接着数,这时他倒不怕压到史蒂夫了。回去的时候巴基不好回自己家,怕被家里的任何一人听到他开门的动静,而莎拉总是有夜班要上,他们就一起跑到史蒂夫家里,挤在史蒂夫的小床上过一夜,胳膊腿儿都缠到一块儿。等到第二天天亮,他俩再赶在莎拉回家之前溜到巴恩斯家附近的街上,装作是起了个大早才一起跑到街上玩。

  这么干到第三次的时候巴基被巴恩斯夫人抓了个现行,暴揍了一顿,打得屁·股肿起老高只能趴在床板上头哼哼。等在巴恩斯家窗户下头的史蒂夫也被抓了个现行,被巴恩斯夫人放进了屋,给了块方糖,说詹米这坏小子总喜欢拐带人去干淘气事,叫史蒂夫别总什么事都听他的。史蒂夫没好意思说其实这是他的主意——因为莎拉不在家,他想找巴基陪陪他——只能连连应声,再钻进巴基和瑞贝卡的房间,把方糖塞进巴基嘴里。巴基就不哼哼了,当时还是个小娃娃的瑞贝卡早就被哥哥哼得不厌其烦,动静一停,总算翻身睡了过去。

  

  直到巴基喊了他几声,史蒂夫才发现自己笑得像是刚含了巴基口中的那块方糖。

  

  “怎么了,巴基?”他连忙回神。

  

  巴基眨眨眼睛,“没事,我只是感觉,未来比我想的要好。”

  

  

  回到楼层后,史蒂夫从箱子里掏出来个新本子,坚持要履行公园里他慌乱下胡乱说出的诺言,叫巴基选个轻松的姿势坐好,躺着也行。巴基从善如流,从餐厅拎了个靠背椅过来摆在沙发前头,自己长/腿一跨反骑到椅子上,下巴搭到椅背上头,顺势一趴。

  “好了。”巴基比了个OK的手势。

  

  史蒂夫在画的时候巴基一直都在盯着他,每当他抬头观察的时候,总会对上巴基那双混了笑意和一丝薄雾的眼睛。史蒂夫莫名觉得这眼神很熟悉,虽然他确实会偶尔发现巴基这样看着他,可这次,他总觉得在什么别的地方见过相同的眼神。他提着铅笔描了两划,再抬头,巴基依旧那样朝他看下巴掩在小臂后头,他再画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又在那双眼睛上添了两笔,才把铅笔挪到巴基垂落的手指上。

  等史蒂夫终于画完了这幅画,画上的眼睛也像是活了,雾气蒙着笑,从纸面里看他。

  

  他把整个本子交给了巴基,悄悄藏好自己在看到巴基因画而亮起的脸时甜蜜的表情。“你画的比我记得的还好,”巴基的眼神几乎粘在了画面上,嘴角不住地向上翘起,“真想看看你说过的那幅画。”

  “总会给你看的。”说这话的时候史蒂夫有些局促,因为他大概不会把它交给现在的巴基,而这之前的巴基早就看过它。但巴基笑了笑,“等你准备好的时候,史蒂薇。”

  

  他们互道晚安,走进相隔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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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一早,娜塔莎回来了。

  她冲进大门之前托尼刚把史蒂夫和巴基招呼到他个人的楼层,摆了一桌子垃圾食品,美其名曰研究取得新进展的庆祝仪式。接着他就被史蒂夫用经典的不赞同眼神剜了一眼,“在你整整通了一宵之后庆祝?”

  

  托尼瞪回去,在舌头尖上攒了一系列类似“你以为我很想在科技的世纪性革新的重大时刻只能和老古董分享吗?”或者“天才都比较喜欢凌晨四点钟的氛围。”的话准备发·射,结果被贾维斯一句彬彬有礼的英音突然憋进了肺里呛得直咳嗽,“先生,罗曼诺夫特工正在向您的位置冲过来。”

  

  “噢,娜塔莎。”托尼好容易才缓回来,“当然,她会是个比你们俩更好的听我宣布科学成果的人选。至少她是个现代人,并且足够冷静聪明,我无比的欢迎她进入我的垃圾食品发布会——”

  

  咣。

  娜塔莎出现在门的另一头,穿着她在战斗时经常穿的那套黑紧身衣,但它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女特工现在的形象和被她惨无人道地砸开的门同样惹人瞩目。

  

  “——可能没那么欢迎。”托尼瞪大了眼睛看她。屋子里的三个男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红发的女特工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她抬起眼睛扫了一圈,而后踏着大步子迅速地往三个人站的地方迈过来。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晨间party,男孩们。”她边走边说,每个人都能听出她声音的急切,“但我现在是来抓人的,情况紧急,没时间和你们一起吃那些高热量食物,很遗憾只能下次了。”

  她一把抓住巴基的手腕,拖着他转身就走,“快点,詹姆斯,没时间让你和史蒂夫道个别了。”

  

  “——等等,女士?”巴基被她扯着跑了两步,一头雾水,机械臂无助地发出两下校准声。

  

  娜塔莎自顾自地继续拽着巴基的右手往前走,“你不用穿你的战术背心,也不用拿你的枪。我们都准备好了,你只要跟我去指定的地方趴着就行。”

  

  史蒂夫总算回过神来了,他拔起双腿,用他最快的速度追过娜塔莎,回身,拦在她和巴基正前方,“不,娜特,现在不行——”

  “如果只是因为詹姆斯还没吃早餐的话你就可以闭嘴了,罗杰斯。看我这副样子。”娜塔莎扬起脸,给史蒂夫看她颧骨上刮擦的痕迹,“我觉得我这边的事更重要些。”

  

  史蒂夫只是绝望地摇头,娜塔莎挑着眉毛看了他两秒钟,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回头瞪着满脸迷茫的巴基,肩膀垮了下来,“哦。该死。还是两天前的那件事?他还没恢复?”

  在得到确认的回复后娜塔莎身上的冲劲可见的掉了一半,用俄语骂着听起来就是脏字的话,“我得通知克林特换个计划。行不通了。”

  

  “等下,美人,你是打算和小鸟背着我们干什么大事吗?”托尼看到娜塔莎在用节奏敲击一条腕带的时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皱起眉毛,“我是说,我们是一伙的对吧?一起拼过那么多次命的交情?有什么国家机密要你们两个得让J在名字后面加上‘特工’两个字的家伙保守吗?”

  史蒂夫难得在托尼的发言后面点了头,“我同意。娜特,既然你回来求助了,比起你拽着巴基去不知道什么地方开上一枪,不如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娜塔莎迟疑了不到一秒,重重出了口气,放开了巴基的手腕,“行吧。”她说,“反正这事已经早就完蛋到出乎意料了,你们都跟来,路上再说。”

  

  五分钟后,等他们坐上贾维斯开出来的车子,娜塔莎开了口。

  “我和克林特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收到了通知,有一伙不知道哪来的恐怖主义分子在市郊的厂房里培养炭疽杆菌,可能是中东人,也有可能是九头蛇。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尽快归队去对付这群非法制备生化武器的家伙。”她把自己摊在副驾驶上,“所以我们几乎是下了飞·机,在弗瑞那了解下情况就赶过去了。”

  

  “我还以为巴顿真在坐办公室。”托尼嘟囔了一句。

  

  “当时全队的人都备着一身捂的严严实实的生化防护服,研究作战计划。研究了大概一整天还多吧,全都是在讨论如何防止危险菌种大量扩散。”娜塔莎说到这突然翻了个白眼,“结果等到昨晚我们拎着火焰喷枪冲进去了,才发现那些家伙根本就没有炭疽杆菌的菌种,那就是一堆各种各样的芽孢杆菌,拿来当幌子的。”

  “实际上那就是群反社会的疯子,他们在库房里外藏了一堆zha·药,就等着我们找进去。”她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猜猜我这一身伤是哪来的?友情提示,我们本着消灭菌种的原则,一进去就朝他们的培养室放了火。我还能动是因为当时我在外围搜那些跑出去藏起来的主谋。”

  

  “老天爷。”史蒂夫抽了口气,“但这还没结束吗?你突然冲回来要带走巴基又是怎么回事?”

  

  娜塔莎不屑的笑了一声,“那群搞情报的人根本就被唬住了。我们这次对付的根本不是什么细菌狂热的恐怖主义者,而是个在地下埋了影响半径将近两公里的zha/弹的纵火狂组织,完全的与世界同归于尽的反社会分子,把我们引过去炸。天知道他们是哪弄来又是怎么埋的这么多zha·药。他们的头儿现在躲在那一圈zha/弹中间的民房里,威胁说只要我们的人敢踏进爆炸范围他就敢引爆。他在西北角的小范围这么干过一次了。”

  

  史蒂夫突然明白了,“所以你们需要狙击手。”

  

  “所以我们需要狙击手。”娜塔莎点头,“克林特在zha/弹圈外发现了一个狙击点,用他的经验确认了角度可行。但是很可惜,我们根本没有一个能尝试狙两千米远的人,而克林特本人用的是弓箭,更没可能。”

  

  巴基一直没开口,但这下他有些忐忑。他伸出舌头舔舔上唇,“抱歉,女士,我大概也只能保证一千二百——”

  

  “你最差的状态都能打到两千一。”娜塔莎冷酷的打断了他,“要是给你一把够·劲的枪,你能一枪狙到月亮上。”

  

  “哇哦。”巴基眨眨眼睛,把头转向史蒂夫,“在我忘掉的地方还有这种事吗?”史蒂夫抿着嘴没说话,他实在不想让巴基知道是什么让他把一千二变成了两千一。

  “但你现在这副样子,詹姆斯,我们的计划完全变成了赌博。”娜塔莎把头向后仰,红发垂到椅背上,“希望你在摸到枪的时候至少还能保留肌肉记忆,这个就算失忆都没那么容易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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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一群忙里忙外的技术员。然后娜塔莎冲进去把克林特从人堆里揪出来,“你们进度怎么样?”

  

  “他们正在屏蔽无线信号阻止引爆。就是范围太大,速度还是不够。”克林特往娜塔莎背后看了一眼,“嘿,你把巴恩斯带来了——”

  “那个不是冬兵。所以我把能从大厦里找到的人都带来了。”娜塔莎叹口气,克林特不解的眨眨眼,又一拍脑门,“见鬼,这么久了他还是那个失忆战士?”

  

  “才过了两天,克林特。该说我们这两天度日如年。因为那些吃干饭的情报员。”娜塔莎对他翻了个白眼,她背后的巴基显得有些局促。史蒂夫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不要因为失忆这种不可控因素感到愧疚。

  克林特烦躁的前后走了两圈,“里面那家伙不知道从哪知道了弗瑞还活着,非要他出来和他当场对质,要不然就连着这周围的平民一起炸了。我总觉得这是针对神盾或者弗瑞的私人恩怨?”

  

  “爆炸?私人恩怨?想和某位不切实际的人物亲切会谈?”托尼抖抖他的胡子,“我怎么觉得这剧本在哪见过?”

  

  没人理他,克林特用力抓抓那丛已经乱七八糟的短发,“我们的人在拖着他了。好在这家伙显然没什么搞事的经验,应该不是什么经典组织的人。要是巴恩斯还是我们知道的那个自瞄炮台我们一下就能解决这家伙,结果——”

  “我们得把重点放在阻止引爆和拆弹上了。”他最后下结论,“拆弹组多久才能到?技术组已经屏蔽了部分外围区域的电磁信号,理论上这一部分现在没法被遥控引爆。”

  

  “如果里面的人发现我们正在拆除他的设施,他没准会把所有能引爆的部分直接炸掉。”娜塔莎挑着眉毛反对,“除非完成全范围屏蔽,我们不能那么干。你真的不带詹姆斯去你那个地方试试?好歹我把他带过来了,至少做个后备方案。”

  “我们的失忆战士?”克林特不信任地瞥了巴基一眼,摇摇头,凑到娜塔莎旁边压低声音,“娜特,他上次发作的时候连路都走不稳,谁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怎么样?我们不能赌这个,如果不能一枪命中的话只会打草惊蛇——”

  

  “嘿,哥们,你猜怎么着?”巴基突然神出鬼没地站到克林特背后,一拍他的肩膀。克林特被吓得猛回头,看到巴基强勾着嘴角,摆出一副笑容,“我不仅记得怎么走路,我还记得我是个狙击手,全107团最好的那个。”

  

  “要是你没失忆,你都会吹你是全地球最好的那个——嘿,慢着?”克林特狐疑的看他,“所以现在我面前的是课本上的中士?不是那个吃饭都得队长喂的小宝宝?”

  “真难相信我以前变成那样过。”巴基回头瞄了一眼已经和托尼一起研究地下zha·药分布的史蒂夫,贾维斯用托尼车子里的系统扫描了这一带的地下结构图,“不过,是的,我还记得二战之前的事,包括要怎样从狙击镜里找到目标的脑袋。所以我们来赌一盘吗?我牌运还不错。”

  

  “而我运气从来差得要命,我不想赌,尤其是和你一块儿。”克林特小声嘟囔着,从脸色看来很显然是想起了某些派对之夜里发生的尴尬事儿。“不过,行吧伙计,我可能有点相信你了。反正这事儿的结果也不会比我们把圈儿里头那家伙拖毛了,他砰的一声把周围都炸烂这一种还差了。”

  

  “走,去南边。”克林特最后选择道。

  

  他们把另一预选方案的进程留给了自称专业人士的斯塔克,背好预先准备好的武器,从疏散了居民的房屋中间穿到一座民房的二楼阳台上。克林特半跪到地上,自己动手把包里的枪支部件迅速组装好,支在地面上。

  

  “我猜你现在不认识这个。”克林特抬起眼睛,看向对面也伏低了身体的巴基,他正半眯着眼睛,试探周遭的环境。这确实是狙击手的功课,克林特又从他的多疑中放下一点心。

  

  “什么型号?”巴基问。

  “巴雷特M82A1,有效射程和你这次的目标差不多,大概两千米。”克林特瞅了眼支在地上的大家伙,“平时我俩中间用枪的那个是你,真没想到我还得给你解释这个。”

  

  “你得原谅我的脑子——两千米,这可真够猛的。我打仗时候抱着的加兰德也就能打稳八百米。”巴基看着有点兴奋,用肩膀拱开跪在枪身前头的克林特,自己趴过去。

  “你平时用的那把斯塔克特制比这个批量生产的还厉害,就是上次任务它跟你一起被章鱼粘液泡了,现在没法用。”克林特靠到另一边栏杆上白了巴基一眼,“我都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和枪一样报废了。你看到那幢红砖房子了吗?能露出半扇白木窗框的那间。”

  

  巴基身上的兴奋几乎是立刻沉进了内里,整个人透出沉静锋锐的气息,他感到自己两条材质不同的手臂在摸到枪上的一瞬间都和枪身合为了一体,视线从瞄准镜中刺出——楼与楼之间的缝隙,树的枝杈间,小巷里支出的招牌顶面,电线杆,房屋边缘,白窗框的红砖墙——

  

  “操……”他发出下意识的低声,“还真能。你怎么发现这地方的?这整片区域都复杂得不像能远程狙击。”

  

  “所以里面那个菜鸟根本没想到可能会有狙击手,甚至就把自己放在窗边上。他只想着我们会派地面部队进去,强攻或是谈判,然后,嘭,至少拉上一堆和他有仇的特工和平民加上不动产同归于尽。”克林特哼了一声,“我的代号可是鹰眼,有时候就是会在路过的时候产生直觉,然后再带上望远镜来确认一下。有把握吗?”

  

  巴基继续盯着瞄准镜那一端,太远了,总共够他瞄准的缝隙大概宽三十多厘米,高度比较宽泛但它应该在被限制在人的上半身,对于这个距离来说容差并不大。经过瞄准镜的放大,能看到半扇玻璃里面有人影在隐约的晃——

  湿度平常,也几乎没有风。子弹大概要在空中飞两秒多,需要对目标的预判,接近或超出一般有效射程——

  

  巴基没什么把握,他本来应该感觉自己没什么把握,可他本就是为了这种不可能被制造出的武器——这个认知吓了他一跳,为什么他会认为自己是一项武器?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这两千米的距离都化为乌有,他冷冰冰的金属手臂持着枪,直抵在目标的额头上。他的意识代替他的思维判断了一切,扣下扳机的时机印在本能里——

  

  随后他听到克林特嘟囔了一句,要是你没把握那世界上所有人类都别想试试了。不过首先你得被包括进人类里头。

  

  “我之前那么变态的?”巴基从莫名的状态里挣扎出来,深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笑笑。他可能失败了,脸上前所未有的感到了扭曲感。

  “你变态到让我们所有人都庆幸队长把你捅进了我们这一伙,要不然——”克林特突然闭了嘴,把之前那句话干巴巴的重复了一次,“我是说,感谢队长把你拉进了我们这一伙,要不然做掉你会是个大麻烦。”

  

  “虽然我失忆了,但我听得懂黄·段子。”巴基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闭嘴,巴恩斯,盯着你的目标,看情况。”克林特低声吼他,飞快地跳过话题,“娜特来了消息,托尼他们好像想了个阻止引·爆的法子,说不定能抓活的。不过我们还得做二手准备,防止出意外。”

  

  巴基耸着肩应了一声,又把自己沉入了先前的状态中,跨越了两千米的距离,冰冷的眼神从窗口直接穿过,如狼一般伺机而动。世界只剩下他,枪,和目标,他和枪融为一体,精巧的机械左手发出耳熟的嗡鸣。射击点的微调,等待时机,等待指令,等待,等待……

  目标的动作突然加快了,窗口的人影开始不规律的晃动,急躁地动作,捶胸顿足,又像是在嘶吼。有什么发生了,巴基想,是意外。没有指令,判断,没有更好的时机:在一切都向着失控发展时,每一秒都是最后的时机。他听到机械臂的校准声,脉搏的鼓动声,电子音,杂音,直觉,即将变得更加紊乱的气流——

  不再有更好的时机。

  

  

  巴基的意识在混乱到来前的最后时刻扣下了扳机。

  

  两秒后,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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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情况挺紧急是吧?里面有个小丑僵尸抱着这么大一个音乐盒吵吵嚷嚷,没准什么时候还会——boom?”托尼对着焦头烂额的技术人员手舞足蹈,并在那位先生气到想打他之前吐出了下一句话:“慢着,朋友,你们是不是在为没法突破范围内的监控在内部布置信号屏蔽器发愁?应该是的吧?”

  

  技术员点头,咬牙切齿地。

  

  “真不敢相信,你们都没准备能进行信号屏蔽的无人机?还是说放个这种小玩意进去都会被发现?”自称这方面专家的小胡子摊开双手,恨铁不成钢地摇头,顶着技术员杀人的目光,“好吧,不管怎么说,你们得感谢伟大的托尼·斯塔克的垃圾食品发布会,这让他除了准备垃圾食品之外,至少还在身上揣了几块他本来想演示的玩意——”

  

  他把手伸进那身款式奇异的休闲套装里,抓出了几个蓝莹莹的小方块——和他战甲上反应堆的颜色不同,这是那群章鱼腕足上的深蓝色——随手晃晃,转到正坐在贾维斯扫描结果前方判断每一颗zha/弹的影响范围的史蒂夫旁边,用膝盖拱了他一下,“怎么样,战术分析大师?能看出这堆玩偶箱的设计理念吗?”

  

  史蒂夫都没抬眼看他,指着面前平板电脑上的地形图,上面撒着零零散散的小红点和外围的几处白点,“假设他们制造的每一颗都是相同的规格,那么,就先前从位于西北角发生的爆炸里获得的数据来看,这些并不是完全相互独立的,有几个位置会产生连带性影响。里面的人想用这个引发大规模爆炸。”

  

  他示意贾维斯切出笔刷状态,用手指在某几处红点密集的区域划出白线,“基本都是居中的位置。这几个范围中任何一处被引爆都会导致整个区域爆发,需要进行优先控制。”

  

  “行了,队长。你的任务结束了。”托尼直接捞过平板电脑,把史蒂夫怼到一边儿去,手指熟练的在斯塔克平板的屏幕上敲打,“让我看看这些危险区的坐标。技术知识不过关的某位老人就麻烦跑趟腿,给我拿那么五六个屏蔽仪过来。”

  

  “那是什么?”史蒂夫伸着脖子看那堆小方块,托尼正把它们插在数据接口上,用平板上的某种程序输入信息。

  

  “今早发布会的主角儿。可惜还没亮相戏台就被撤了,搞得你们智商不太够的脑壳里就只剩下了薯条和炸鸡。”托尼把这一颗拔下来,放在边上,又换了另一颗继续输入程序,“超级技术突破,贴在物体表面就能带那东西进行空间传送,小的动物也行。方便快捷,地点准确,无声无息,完美还原那群该死的章鱼。队长?你不能边叫我解释边自顾自的跑那么远——”

  

  “我能听见。”史蒂夫又跑回来,带着几个技术人员准备的屏蔽器,“所以?直接贴在这些上面就好了吗?”

  

  “记得把屏蔽器打开再贴。”托尼恹恹地白了他一眼,“队长,你对这么跨世纪的成果一点想法都没有?不打算夸赞一下我千年一遇的天才大脑?你快要打击到我坚韧的自尊心了。”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跨世纪。我早就习惯……哇哦。”史蒂夫刚把那颗蓝色的小方块的背面按到屏蔽器上,那整套东西就“唰”的一下消失在他手指间,与此同时,托尼手中平板上的红点瞬间白了一片。

  

  “嗯哼?”托尼撇着胡子朝史蒂夫晃悠平板,史蒂夫摊开手,表示这个确实比能在家里看彩色有声电影更厉害,气的托尼又把眼睛瞪得老大,作势要把平板拍在他头上。

  

  等到那几片画了白线的危险区域内都变成了表示信号屏蔽的白点,托尼的蓝色小方块也用完了。平板上还有外周的零零星星的红点,托尼表示那些位置上可以直接在圈外想办法隔离,交给那些“普通技工”去做就完全ok。于是他们找到了正用尽技巧和里面的人在话语上周旋的娜塔莎,暗示技术性问题已经解决,只差最后一点,拖住他,别让他在全部屏蔽完成前发现自己失去了主动权。娜塔莎悄悄点点头,继续使用一副低声下气的语气对线路另一头发出“请求”。

  

  本来事情挺顺利。

  可不知究竟是哪位技术人员在操作屏蔽系统的时候出了偏差,娜塔莎和里面通话的线路突然出现了滋滋啦啦的电磁干扰声,然后愈演愈烈,直到线路被完全阻断,通话另一头一片空白。娜塔莎几乎立刻意识到这可能会让里面的人察觉到自己的遥控信号正在被屏蔽,从而做出过激行为——该死的,哪个家伙把指向地下的无线信号屏蔽作用到了地上?她丢下听筒,迅速冲出临时指定的通讯点,撞过史蒂夫,抓住托尼的肩膀:

  “你们的进度怎么样?”

  

  托尼一头雾水,不过立刻反应过来事情不妙,把他的平板递给娜塔莎——那上面的红点还有十余个,散落的分布在整个区域的边缘,东北,西方,南边。娜塔莎把他放开,急冲冲地抽出腰间带着的无线电,通知所有依旧在进行工程的技术人员立即撤离。

  只有一部分回应,那个操作错误的屏蔽仪也干扰了他们的无线电讯号,他们没办法通知所有的人。也就只过了十几秒,他们感到地面一阵震动,远处传来爆破的响声,隔着好些条街的地方漫起了沙尘——来了,这是第一颗,而在十几颗之后造成的后果——

  

  可没有后文了。

  只有那一声,随后一切陷入了沉静。托尼的平板上,东北角的红点甚至在两秒后可笑的转成了安全的白。三人面面相觑,娜塔莎转转眼睛,在确认没有下一声响动后坚定了表情,“是詹姆斯。他搞定了。”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绷起来,娜塔莎拽上史蒂夫朝事件中心的那间红砖房里赶,说是尽管情报而言那里面只有那个反社会头目一人,但鉴于情报部门先前出的差错,得去确认一下那里的状况,避免有第二个人再度进行引爆。

  

  “我就不该在听说托尼有了办法之后让克林特和詹姆斯先按兵不动。”女特工边跑边说,“说来抱歉,但我其实并没那么相信现在的詹姆斯。如果他先行出手失误导致里面的家伙察觉到不对,那我们连回旋的余地都不会有。”

  

  “我理解,娜特。”史蒂夫跟在她后面,在赶到目的地时超过她,先行破开了房门。这次情报部门没再出岔子,屋里没有其他人。那个头目的尸体倒在二楼窗边的碎玻璃中,血孔从太阳穴靠近眼眶的部位破开,一部智能手机掉在几步远的地方。

  

  “还真是冬日战士的手笔。”娜塔莎俯下身捡起那部手机,顺势打量死僵了的组织头目,“这么准,要不是你的小帅哥甜得和冬兵一点都不一样,我都要怀疑詹姆斯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这家伙用手机控制引·爆?还是单控,果然是个菜鸟愣头青。我们的人被这种家伙耍了?”

  

  史蒂夫伸头去看手机,娜塔莎两三下就解开了它的屏幕锁,正在查看信息,“他引爆了哪一处?”

  

  “编号是017,位置在一条没名字的小街边,紧贴着民宅的地基,方位处于整个布置的正南方……”娜塔莎突然顿了一下,又重复看了几遍手机屏幕,“糟了,史蒂夫。”

  

  

  史蒂夫几乎夺门而出,把娜塔莎和那句“克林特和詹姆斯在那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他记得烟尘漫起的地方,和他们最开始在的地方不太远,距离这座红砖房大约两公里——史蒂夫全速奔跑着,两公里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可他的脑子被突如其来的认知炸成了一团浆糊,竟被脚下有些凹凸的路面绊得跌跌撞撞。

  

  冷静,史蒂夫·罗杰斯。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克林特找到的狙击点应该处于爆炸范围外,至少是边缘,他们不会出任何问题——但他的脑子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立刻见到巴基,确认他的安全,然后把他死死地抱进怀里。

  他也不去想那些是否出格的条条框框了,不论巴基现在是他的朋友还是爱人,他现在只想确认那具熟悉的身体上令人安心的温度。史蒂夫冲过几个正赶向爆炸现场的后勤救援人员,继续全速奔跑。他又想,这次爆炸会不会算是刺激到巴基的神经?如果算的话,按布兰特医生的说法,巴基的恢复可能就会出些差错,比如一周之内无法恢复,或者……

  如果巴基再也无法恢复那些忘掉的记忆呢?史蒂夫吞咽一下,转过一个街角。就算这发生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这样想道。那段被遗忘的时间里存储的是巴基生命中所有的厄运,太多的黑暗和痛苦了,在巴基还处于恢复期的时候,史蒂夫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暗暗希望巴基能忘掉那些被控制的过去,不要每每在模糊的想起什么时都陷入长久的自厌和痛苦:如今的情况下,这也算是愿望成真。唯一的遗憾是巴基忘记了所有的新朋友,也忘记了他们之间愈发亲密的感情……

  

  不过没关系,从前的巴基总不会缺少朋友。用不了几天,他就能重新和大家打成一片。他对新时代的适应也很快,在这两天内,从未表现出史蒂夫刚从冰层中醒来时的那种茫然无措,史蒂夫猜想这是他忘掉的部分在脑内暗暗起着作用。而他和巴基的关系——史蒂夫想,他可以重新努力。只是再跨出那一步而已,他只是需要一些……准备时间,其他人在对从小到大的朋友展开攻势的时候会怎么做?怎么才能让关系的转变显得不那么突兀?上一次的跨越实在过于水到渠成,史蒂夫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经验。

  如果巴基在他准备的时候对哪个姑娘产生了好感?史蒂夫苦笑,毕竟在布鲁克林和军队的时候,巴基的身边总是少不了形形色色的姑娘。如果这种事发生,只做巴基的朋友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巴基还会是史蒂夫最重要的人,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又想太多了。史蒂夫在跑过一地砖瓦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地方。那幢据说是被炸了地基的民房歪歪斜斜地倒在那,变成一片瓦砾。这里比较边缘,里面的居民大概一早就撤离了爆炸范围。行道树有几棵被拦腰折断,倒在路中间,零零星星的燃着火花。周围的房屋也多数碎了玻璃,但,好在,看起来损失并不太大。史蒂夫想办法绕过这些横在小街上的障碍物,隔了一段距离,发现了坐在街边抱着一把巴雷特的巴基,他身后蹲着克林特,俩人看起来正打着嘴仗。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我运气一直差的要命。”克林特抱着头,一副抓狂的样子,“那菜鸟就只来得及炸掉一处,一处,就恰好是我们旁边最近的这一个,也就一百米——为什么我没告诉他们优先屏蔽这边的信号?”

  

  “而我又赌赢了,一发入魂,107团的巴基·巴恩斯从来没输过赌局。没准我应该早点开枪,那就连这一个都不会炸,可你叫我等——”巴基用枪屁股怼克林特的腰,一转头看到了史蒂夫,就把枪抱在左手里头,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冲史蒂夫挥右手,“哥们,这边——哇哦。”

  

  史蒂夫冲过来,紧紧地把巴基箍进了怀里。

  

  “巴基。”史蒂夫只是叫他名字,抱得越来越紧,像是根本没感觉到硌在两人中间的巴雷特枪管。巴基无奈地把右手抬上去揉那头金灿灿的短发,“你怎么突然这么粘人了?放心,你巴基哥哥没事,最多是被炸过来的石头打到了脑门儿——嘿!都没出血!别用那么担心的眼神盯着它看!”

  

  史蒂夫就又抱了回去,看额头的动作带来的距离又化为乌有。克林特在背后一副瞎了眼的表情,无声的向史蒂夫控诉“你不让我们讲段子的理由是什么?!”。史蒂夫抱歉地向他眨眨眼睛,又沉浸到拥抱里。克林特故意做了个恶心的表情朝史蒂夫吐舌头,嫌弃地往远处挪了两步,又意犹未尽地伸出了中指。

  

  “巴基。”史蒂夫低着声音,做了几个深呼吸,往后撤了半步。如果可以,他真想永远都不放开他的巴基,“我只是……刚才……”

  

  “我知道。就像我以前走在街上,突然听到人说哪条巷子里又有个金发小子在打架。”巴基用右手轻拍史蒂夫宽阔的背,同时向前半步,凑到史蒂夫的耳边,气息吐在他的耳垂上,“关于这个。有些事,我想回去和你谈谈。”

  

  史蒂夫的背绷紧了一瞬,随即低垂下头,顺着眉眼答道,“好。”

  

  

——————————————————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巴基?”

  

  

  史蒂夫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在床边,两只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膝盖上,两边肩膀几乎夹到耳朵,努力把自己缩回豆芽菜的大小。巴基就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挑着半边唇线,抱着双臂看着局促的史蒂夫。

  刚从任务中回来,巴基就连推带拽地把愈发僵硬的史蒂夫推进了房间——他单独睡了两晚的,实际上是他们共有的那一间——然后按在了床边儿上。史蒂夫象征性的全程挣扎,在被巴基调笑了一句“布鲁克林小子这会儿知道逃跑了?”后就认命地呆在了那。

  

  “嗯?我发现什么啦?”巴基居然趁着这时候使起了坏,史蒂夫被他一句话憋得耳朵红了一半,同时试图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巴基被他这样子搞得绷不住造型,直接笑出了声:“你再缩也没法把你那一身肌肉藏起来的史蒂薇,你现在应该挺直腰杆,然后对我说‘我就快藏好了!’。”

  

  “巴基——”史蒂夫哀鸣,这是他们小时候玩捉迷藏时发生的糗事:史蒂夫在倒数结束后也没找到好藏的地方,就那么直挺挺地杵在了墙边上。他不知道巴基是什么时候想起来这一茬的,可能就在这两天——也不知是不是检索范围缩小易于回顾的原因,这两天巴基倒是新想起不少关于当年布鲁克林的事情。

  

  “好了,就不逗你了。”巴基收住咧到耳根儿的嘴角,“说实话,史蒂夫。你藏秘密的能耐和你捉迷藏的本事真的旗鼓相当——等不到人去找就暴露了。”

  

  “那么明显吗?”史蒂夫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还是说,巴基,你在套我话?”

  

  “学精了嘛,你小子。”巴基从鼻子里笑了一声。还没等史蒂夫的神经稍微放松些,巴基就接着说了下去,“不过你暴露得确实挺明显。比如,在企图隐藏某些感情的时候,至少要控制住自己的眼神?”

  他带着笑意看过来,灰绿色的眸子直对进史蒂夫的一双蓝。

  

  史蒂夫突然有些挫败。他敢保证,这些天他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对巴基爱意的流露,并且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可巴基还是察觉了,轻而易举——

  

  等等。

  史蒂夫猛地想起在素描时看到巴基眼神的既视感究竟从何而来。那是他自己的眼睛。他在这些日子里曾对着镜子确认自己的眼神和表情不至于过于露骨,而那面镜子里的蓝眼睛,就像是蒙了一层雾,用于遮挡对某人爱而不得宣的,满溢而出的感情。

  巴基有这种眼神,巴基能读懂这种眼神。史蒂夫心中隐隐浮起一点猜想,又很快地把它压下去,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巴基身上。

  

  “另外,史蒂夫。”巴基继续说,“你有时候的反应太大了。”

  史蒂夫眨眨眼睛,“什么?”

  

  “我们以前可没少一起洗澡,哥们,就在我们都记得的那条小河里。在军队的公共澡堂里也有过。”巴基摸着下巴,手指拂过那条浅沟,“结果那天看到我脱 衣服,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活像个误闯了男澡堂的小姑娘——停。”他打断了史蒂夫还没说出口的反驳,“别说什么我们现在是大人了——之类的话。在军队的时候你和现在也差不多,我还总给你搓背呢。”

  

  史蒂夫没话说了,气势又缩了一截儿。

  

  “所以说,你实在太明显了。你甚至在刻意保持距离。”巴基叹了口气,“我们什么时候不是亲密无间的?刻意注意朋友的界限反而会让你到处都不自然。我有没有说过,你在我出医务室那时跑得像只鹅?”

  

  史蒂夫有没有跑得像只鹅已经不得而知,他的脸现在倒是红得像是鹅掌。

  

  “所以,史蒂夫,”巴基脸上带点戏谑地看着已经开始绞手指的史蒂夫,再换上他最认真的表情,把双手搭到史蒂夫肩上,“这下你不会觉得我在套话了吧?虽然有点猜测,但我确实还不知道你在心里揣了什么。能说给我听听吗?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要说吗?史蒂夫犹豫了。巴基还没恢复记忆,但他已经察觉了什么,眼看就要瞒不下去。如果巴基知道了他们现在的伴侣关系,他会怎样反应?史蒂夫决不想巴基去适应一段毫无印象的紧密关系,但,联想到巴基偶尔的,让人在意的目光或神色,史蒂夫又觉得巴基未必是对这种关系毫无猜测。

  更何况,史蒂夫没法对巴基确实的说谎。

  

  “巴基。”史蒂夫最终决定开口,迎上巴基在这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神,“首先我得说,我没有强迫你接受一段关系的意思。我知道在一些方面,你总是毫无怀疑的跟随我的想法,但是,在这件事上,如果你不想的话,一定要拒绝我。”

  

  “嗯哼。”巴基点点头,微笑浮上他的嘴角。

  

  史蒂夫张张嘴,合上,又张开,“事实上,巴基。现在我们是一对儿,挺长时间了。”他把头低下去,不敢看巴基的脸,“别担心,现在我们这种感情是合法的,我们不会被抓走,或者送进精神病院。我们只是还没正式结婚,因为,任务……”

  

  他声音越说越小,随后他察觉到了这一点,突然放大了音量,咬着牙抬起头,“但是巴基,如果你对此没有记忆并且不想接受的话,我们可以重新做回朋友,我不会介意的,你甚至可以去找个有好感的姑娘——”

  

  史蒂夫停下了。

  因为他看到巴基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史蒂夫整个人都凉了一截。他说出来了,而巴基的反应实在不可能被称为开心。巴基不喜欢这个,他不喜欢自己,他当初的主动接受说不定是源于冬兵空白大脑产生的印随现象。现在他们说破了,他们有可能连继续做朋友都——

  

  

  “我们现在是一对儿?”他听到巴基说。

  

  “是的。”史蒂夫硬着头皮回答,再糟还能怎样呢?

  

  “已经很长时间了?”巴基喃喃。

  

  “是的。”史蒂夫握紧拳头。他搞砸了。

  

  

  “我的老天啊。”巴基说,随后他脸上僵住的笑容绽开了,甚至没保持住站姿,笑倒在史蒂夫的膝盖上,“我——我还真没猜到这个。我是说,我们俩在一起了?这可真不错,史蒂薇——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放松点,你快绷成石头了。”

  

  怎么回事?史蒂夫被这一幕搞得有些当机。巴基没有拒绝?他不讨厌这个?史蒂夫结结巴巴地开口,“怎,怎么?巴基?你以为——”

  

  “我还以为你要向我表白呢,”巴基整个人趴到史蒂夫紧并的大腿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还在猜,史蒂夫这傻小子是不是事先准备了表白,结果被我失忆的事搞得不敢开口——我甚至还想了十来句接受的话来准备把你害羞到地底下去——”巴基脸都埋进了史蒂夫的大腿里,“结果,哈,我们进度已经这么快了?”

  

  史蒂夫总算完全放松下来,软塌塌地向后倒进床垫里,把自己伪装成一团完美的肌肉。巴基爬到他边上,小心翼翼地用右手捏了一把史蒂夫的胸肌,把史蒂夫吓得触电一样弹起来。

  面对史蒂夫不赞同的目光,巴基耸肩,“早就想试试了,现在好不容易名正言顺。”

  

  史蒂夫拧着眉毛,“实际上,你在我变大之后的一周以内就捏过了。”

  “不敢相信我居然不记得了,这甚至还在我应该能记得的范围内。”巴基半开玩笑的哀叹。

  

  他们又面对面躺了一会儿,巴基现在味道有点像是爆炸后的灰尘,史蒂夫这才想起他俩一回来就进了屋,还没来得及洗澡。大约半分钟后,巴基得寸进尺的把右手搭到史蒂夫腰上,又悉悉索索地摸到背后。史蒂夫这下没再有那么大反应,倒是顺势反手把巴基拉入自己怀中,下巴抵到巴基柔软的长发上。巴基高挺的鼻梁和眉骨顶在史蒂夫胸口,史蒂夫感觉胸口一暖一凉,是巴基在那里深呼吸。他们像小时候挤在史蒂夫的小床上一样交缠到一起,陷进柔软的棉被里,四周的空气也温暖起来,充斥着淡淡的,粘在被褥上的,他们同用的沐浴露气味。

  

  史蒂夫突然睁大了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他在巴基的注目下从床上站起来,蹲下,从床头柜的下面摸出一把钥匙。

  

  “你想找什么?史蒂夫?”巴基伸着头看他。

  

  “——那幅画。”史蒂夫解释着,弯身去搬装满了报纸的纸箱,“我答应你给你看它的。我觉得现在……”

  巴基气结,从床上跳下去,把史蒂夫从抽屉前头拽起来,用力拨了半圈让他的脸对着自己,“史蒂夫,你都快把我气笑了——现在的气氛是该去找画的时候吗?”

  

  史蒂夫迷茫地看他,“什么气氛?”

  

  “操,史蒂夫,你究竟怎么追到我的?”这回巴基真被气笑了,他把手臂勾到史蒂夫后颈上,使劲往后拽了两步,带着史蒂夫一齐倒回他们的床上。史蒂夫堪堪用手肘撑住床垫,免得把自己整个儿砸到巴基身上,两人面对面,鼻尖儿的距离不超过十五厘米。

  

  “现在呢?史蒂夫?”巴基深深地看了他身上的人一眼,而后缓缓闭上眼睛,舌尖一寸一寸扫过上唇,“还需要提示吗?”

  

  事实上两次都是被你发现的,我完全没来得及做什么。史蒂夫把这句反驳压回喉咙里,后颈上还压着不同的温度,巴基等待着的脸那样甜蜜。

  现在再看不懂“气氛”就太不现实了。史蒂夫轻轻露出一个微笑,把嘴唇贴下去。

  

——————————————————

  

  

  又一个早晨。

  

  史蒂夫久违的在巴基身边醒来,这感觉实在太好,让他不自觉地放松出一个幸福的表情。他的爱人就在他身边熟睡着,呼吸均匀平稳,没有噩梦缠绕。而他也不再需要隐藏自己的爱意——想到这里,史蒂夫不由得凑向巴基的额头,虔诚地印上一个早安吻。

  

  身边的人扭动了两下。

  史蒂夫后退了一段距离,恰好对上那双灰绿色的瞳孔,半睁着,反出窗帘缝儿里透进的晨光。他还没全醒过来,从鼻子里出了点动静,声音粘糊糊的。

  

  “早安,巴基。”史蒂夫对他说。

  

  “早安,史蒂夫。”巴基动动嘴角,眼神闪动了一瞬。

  

  史蒂夫立刻就察觉到,巴基的七十年又回到了他脑中。巴基的笑容重新变得安静而平淡,就像前三天那副灿烂的,蜜糖一样的笑从未出现过一样。史蒂夫不知是应该喜悦还是难过。于是他又附上去,吻巴基的耳垂,“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结果,他听到巴基从喉咙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嗤笑,语气上扬着,“我的腰疼得要命,你知道是怎么了吗?史蒂夫?”

  

  史蒂夫差点把鼻子撞到巴基的耳朵上。他呛咳了几声,脸上微微发烫,呻吟一声,“巴基,别——”

  

  “合格。如果你刚才扑过来问我是不是又失忆了,我就把你踹到床下面去,再往你头上堆一整条棉被。”巴基往后挪了几分,金属手指下意识扫过颈侧的红痕,再戳到他爱人的眉心上,用最不像骂人的语气骂他,“史蒂夫,你就是个傻子。你究竟是哪根神经短路了才会认为我‘不想’和你发展成这种关系?”

  

  史蒂夫无辜地看着他,眼神像是被踢了一脚的大型犬,“我不能一厢情愿的——”

  

  “两次主动的都是我,去你的一厢情愿。”巴基打断他,故意用金属手指的接缝去夹史蒂夫的头发,史蒂夫“嗷”了一声,把那只不安分的金属手摘下来握进掌心里。巴基安心地挪动了一下,叹口气,“见鬼,我非要直白的说出来我从十五岁开始暗恋你的事吗?”

  

  “什么?”史蒂夫无意识地捏了一下手里的金属,“我——我从来没发现?从我还是小个子那时开始?巴基,你都没说过——”

  

  “因为我觉得反正我们已经这样了,说出来也没必要。”巴基把右手从身子下面抽出来,烦躁地挠挠头,“我就少说了这么一句,结果呢,史蒂夫?你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三天——”

  

  史蒂夫还在喃喃重复,“我都没发现……”

  

  “所以说你这三天根本藏不住,因为我在隐藏这方面比你高了不知道几个段位。”巴基把右手伸过去捏他的鼻子,“那几点都是经验之谈。没人比我清楚怎么装成一个哥们儿。”

  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里藏的笑意又浓了些,尽管嘴角依旧还只有一点浅浅的弧度,“然后呢?是不是还有某个男孩因为不习惯自己睡觉失眠了一整晚?”

  

  史蒂夫瞪大了眼睛,“你知道?可是巴基,我听到你睡的很好——”

  “我们听力差不多,你在隔壁都快滚成面团儿了,我担心还来不及,哪睡得着?”巴基摇头,“我是个狙击手,史蒂夫。我能做到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动作——不过我们的床确实该修了。”

  

  他边说边在床上使劲儿蹭了两下,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哀鸣。史蒂夫决定从先起床,让昨晚又过度工作的床板不必继续承受两个超级士兵的体重。巴基翻个身,完全不介意自己一·丝不·挂,露出半边身子,夹着被子看史蒂夫一件一件的从昨晚开了锁的抽屉里掏东西。

  

  过度亲密的照片,素描簿,明显减少的安全套和润滑剂,一对儿穿对方款手缝坨衣的小号坨坨,日记本,娜塔莎送的情侣T恤……

  巴基一直看着,向史蒂夫投去调笑的“你看看你”的表情。当史蒂夫掏出一只小小的,深蓝色的方盒时,巴基突然出了声:

  

  “我们去结婚吧。史蒂夫。”

  

  史蒂夫的动作停住了,那是一只戒指盒。他惋惜地看着手里的盒子,掀开,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只戒指,简单的银环上用花体刻着一行“Steve·Barnes”。

  

  “可是巴基,你的那只不是在任务中损坏了……”史蒂夫轻声说。

  那天事出紧急,史蒂夫怀里还揣着打算向巴基求婚的戒指盒,就急急忙忙地赶向了第一线。巴基的那只戒指盒救了他一命,挡住了敌人直逼胸口的一刺,可也因此被从正中截成了两半。史蒂夫因此低落了好久。

  后来那碎成两半的盒子不翼而飞,史蒂夫只能猜想是不是被呆米当做垃圾收走了。

  

  “戒指那么重要吗?”巴基嘴角漫着淡淡的微笑,用右手去摸金属臂的无名指,又捏又转的鼓捣了半天。在史蒂夫惊诧的目光下,那整根无名指在机械音的伴随下打开重组,一圈亮闪闪的银环翻到了表面。

  在漆黑的,切割痕迹的间隙,整齐的刻着一行同样花体:

  “Bucky·Rogers”

  

  “幸好我让托尼帮我把切换做的足够复杂。如果这个被之前的我发现,你根本瞒不了三天这么久——虽然这么做就没法交换戒指了,但——”巴基眨眨眼,向史蒂夫展示那只与机械臂楔在一起的戒指。等史蒂夫走过来,把那只左手放进他的掌心里,“我想我们不需要这种形式上的过程?”

  

  “怎么样?愿意成为我的丈夫吗?”

  

  史蒂夫覆住那只特别的机械手,与它十指相扣,又把深蓝色的戒指盒放到巴基的右手掌心,把自己的左手交给毕生的爱人。

  

  

  “当然。就在今天。”

  

  

——————end——————

  

  

  吧唧:等我穿上衣服我们立刻出发去结婚登记处。免得下次再出这种事的时候你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史蒂乎:(开始傻笑)

  

  

————一点花絮————

1.

  山姆:我怎么才发现这群复仇者除了队长没一个人给我手机号?我就只有娜塔莎·罗曼诺夫的临时邮箱?老天鸭希望她还在用?

  我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小鸟朋友。史蒂夫和巴恩斯得请我吃一周的饭。

  

2.

  托尼:奇了怪了,我之前怎么没发现机械战警本身也是个科技迷?他之前有这么狂热吗?

  史蒂夫:(幽幽的)事实上他有。有一次我回房间的时候,看到他把用潜行技巧把呆米从你的实验室拖回来拆成了好几大块,为了研究它的作用原理。我当时都在想要怎么才能不让你把我俩踢出去了,结果巴基又把呆米原样拼了回去。

  托尼:啥?所以是你的助手拆了我的助手?我觉得有几天呆米变得更傻了不是错觉?

  

3.

  托尼回手就把山姆的手机号存成了“Bird MKⅡ”。

  

4.

  全篇只有名字打了两次酱油的大锤:I'm fine。

  全篇只有名字打了两次酱油的博士:(干笑)

  【说好的复仇者全员,无】

  

5.

  后来史蒂夫和巴基换了一块实心儿的木头当床板。

  老式唱片机终于有了它的唱片,可惜也是老物。滋啦滋啦的。

  

6.

  巴基发现虽然自己在床上的时候总在下面,但实际上在床以外什么都是自己主动。他尝试着暗示了一下史蒂夫,结果差点被物理意义上的气死在史蒂夫式新婚浪漫里。

  于是作罢。

  就当他还是总在照顾那个小个子吧。

  

7.

  最新发现,特殊运动有助于恢复记忆。老冰棍专用。(别信。)

  

——————————

  

  感想:我写完啦!!我写了半个月终于写完啦!!

  因为写东西爱吃书总想改前面所以完·全·不·敢·写·成·连·载【……………………】

  哭着在手机里存了将近四万字。搞得自己lof主页空空如也【…………】

  总,总是希望有人看的……有人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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